楚秋伸手在他頭頂一拍:“給你家留點功德吧,彆造孽了。”
“哦!”孩童應聲,眼睛卻在亂轉,透著一股機靈勁,聲嘀咕道:“二驢可以登萍踏水,哪是普通驢子能比的?”
“我看你是有點兒找倒黴了。”楚秋掃了他一眼,“再嘴硬,今晚讓你娘揍你。”
這句威脅顯然更有效果。
孩童立即閉嘴,不過這種三四歲的孩子根本老實不了片刻,緊接著又嘰嘰喳喳道:“老師今怎麼得閒出來啦?我娘您要是有夠用的糧食,怕是能在家裡待到死!”
“因為你爹快要回來了。”
“我爹?”
孩童想了想,“沒見過,真不熟。”
“見還是見過的。”楚秋道:“在你剛出生那會兒,他可是哭著喊著賴在家裡不肯走,硬是陪了你數月。”
孩童低下頭想了一會兒,還是記不起來自己有這麼個爹。
最後悶聲問道:“他乾嘛去了?”
“他啊。”
楚秋一笑:“還債去了。”
完,楚秋單手抱起孩童,頓時向前掠去。
腳下在湖麵輕點,踩出層層紋路。
隨後便在孩童的興奮驚呼聲中,飄然飛到了對岸。
把他往二驢背上一放,楚秋拍了拍驢屁股:“走著。”
二驢當即撒歡似得邁開四蹄狂奔,掀起一串煙塵。
一路響著孩童歡快的笑聲漸行漸遠。
……
慶城。
倪府。
一襲素色長裙的倪千羽端起茶杯沾了沾唇,目光看向來回踱步的美貌婦人。
許是被晃得眼暈,她歎息著放下杯子,“寧大姐,能不能坐下來歇一歇?”
那貌美婦人腳步一停,略有嗔怪道:“我已成婚多年,你呀,能不能改改口?”
倪千羽眉間一緊,不知是想起了什麼,竟是酸溜溜道:“是是是,玉夫人,今兒個你那挨千刀的相公就要回來了,可把你高興壞了吧。”
兩人多年交情,親如姐妹一般,倪千羽這一開口,寧含煙便已知她為何不悅。
隨即便笑吟吟道:“比不得你家那位大胤九皇子,人是在身邊,可這名分卻遲遲沒個著落呢。”
倪千羽抬起眼眸,略贏殺氣’,輕哼道:“無所謂,至少看得到人。”
寧含煙隻是笑了笑,有種勝利者的姿態。
倪千羽也懶得自找沒趣:“誠兒去哪了?”
此話一出,寧含煙收起笑意,露出恰到好處的哀怨表情:“還能去哪兒?定是在他那好師父身旁候著呢。”
“這孩子,跟他師父的感情,可比跟我這個娘更親。”
“誠兒既對武道感興趣,放眼豐州,九郎與楚先生便是他最大的機緣造化。”
倪千羽自覺扳回一城,笑吟吟道:“那可是宗師親傳,誠兒有這份運氣,你這當娘的不跟著高興,還在這兒怨來怨去的,真是夠不知足的。”
“楚先生的本事,我一個婦道人家當然不敢指摘。”
寧含煙歎了口氣:“我怨的隻是楚先生心狠,玉郎這一走就是三年,誠兒都已經能滿地跑了。”
“你家相公欠的債,他自己該去還。”倪千羽語氣平淡道:“沒要他的命,都算是楚先生心軟了。這些年定洋總盟為何元氣大傷,下令永不踏入豐州,你難道不清楚原因?”
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淡淡道:“玉青君沒變成那位腳下踏過的屍骨之一,你就偷著樂吧。”
便在這時,外邊有腳步聲急急趕來。
門外響起一個壓低的嗓音:“家主,玉先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