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等‘昏庸’行徑,更加激發百官進諫的決心!
一時間,似乎人人都想爭做清流,以在早朝被女帝令人拖下去杖刑為榮。
越來越多的奏疏如同雪花一般飛進瑞雲殿,隔天早朝,必然有人梗著脖子,‘視死如歸’,被拖到殿外發出連連慘叫。
這一場君臣間的鬥爭,幾乎成了每日上朝的獨特風景。
但,朝中百官畢竟還是血肉之軀,就算女帝手下留情,每人杖責幾下也就罷了,還沒用上‘杖脊’這種能打死人的懲罰。
可光是往屁股上招呼,都足夠平日養尊處優的諸公喝上一壺。
隨著眾人發現,病缺的官員越來越多,上朝的人越來越少,心裡那股子傲勁就撐不住了。
今日早朝,女帝照例要拖幾人下去杖責。
卻有言官拚死相勸:“如此暴行,必為天下所不容!還請陛下三思啊!”
百官之中,許多人就像約好了一樣邁步而出,撲倒在地。
大殿回蕩著陣陣‘請陛下三思’的聲音。
端坐殿上的裴璟沉默不語,目光環視。
著重看了看一言不發的吳霄漢,以及事不關己的蕭鐵衣。
隨後。
她想起了‘無名兄’的那番勸告,唇角泛起一絲笑意,緩緩說道:“近來朕在思考一個問題。”
殿上的嘶吼與哭喊聲漸漸淡了幾分。
眾人偷眼打量站在百官之首的吳相與照夜司主。
敏銳地察覺到氣氛古怪。
就在這時。
裴璟笑問道:“朕是不是對你們太好了?”
此話一出。
大殿徹底陷入死寂。
那些爭作清流的官員全都低下頭看向地磚,無人敢再跳出來進言。
“你們整日替朕操心儲君國本之事,不如朕給你們出一個主意。”
隻聽裴璟淡淡說道:“把你們家的幼子幼孫挑幾個送進宮裡過繼給朕,誰能做儲君,全看他們自己的才能,這樣一來,你們也不必整日再來煩朕,可有人願意?”
百官當中。
有幾人明顯露出心動的表情。
可還不等他們開口,就被同僚用‘殺人’一樣的目光逼了回去。
那些人冷靜想想,臉色忽然一白,意識到了女帝的打算。
拿自家血脈爭奪儲君?
女帝若是試探,誰敢開這個口,搞不好全家都要跟著陪葬!
哪怕她真有此意。
到時該讓誰家的血脈來做儲君?
誰有這個資格?
又要如何評斷這個資格?
眼見殿內一陣沉默。
裴璟挑起劍眉笑著道:“朕給了你們一個選擇,眾卿又開始裝聾作啞了?那你們整日在那叫個什麼勁兒?莫不是以為,朕這個皇帝不敢殺人?”
最後一句話,她用上了幾分真氣。
整個大殿都回蕩著她那薄怒的聲音。
殿內袞袞諸公惶恐不安,全都撲倒在地。
吳霄漢還站著,但也隻是盯著台階不發一言。
蕭鐵衣麵龐鬆動,對裴璟露出一個笑容。
裴璟沒有看這兩位‘股肱之臣’,氣勢漸漸收斂,平靜說道:“無論眾卿是如何與先帝相處,從今日起,都要記住一件事。”
她按住扶手:“朕才是大虞皇帝!”
“臣等惶恐。”
終於,吳霄漢站出一步,躬身道:“陛下息怒!”
有他站出來打圓場,群臣急忙‘複誦’息怒。
裴璟冷著臉盯著眾人看了片刻,淡淡說道:“都散了吧。”
台階下,噤若寒蟬的宦官急忙運足氣息。
尖叫道:“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