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走出一名淡黃色長衫的老者,手裡捧著個藥罐子。
他緩緩走來,出聲說道:“如果不是監天司的護心鏡,你已經被砍成兩截了。”
“當然,即便有監天司的護心鏡,其實這一刀也是要命的。”
“你連胸骨都斷了,要不是早已修成內壯,練達臟腑,非比常人,恐怕那一刀之下,心臟就要當場破裂!”
“不過還好,以你的體魄,內臟未損,就是小事,皮肉筋骨很快就能痊愈。”
“老夫這藥,會加快恢複的速度。”
這淡黃色衣衫的老者,將手中的藥罐,放在了石桌上,緩緩說道:“如果不是二爺發話,今天這事,將來就會要你的命。”
梁虎看著那藥罐,沉默不語。
他邀請這位四房的公子,去城外捕獵。
後來縱馬於臨江司門前,也是他的手筆。
這種事情,根本瞞不過內城劉家。
隻是他沒有料到,無常竟然殺性這般重,當場殺死了劉家的族人。
“雖說這位公子,是過繼到四房的,不算老祖宗的嫡傳血脈,但身份依然是四房的子孫。”
淡黃色衣袍的老者,取出紙筆,淡淡說道:“你得交代清楚,好給四房那邊,一個交代。”
內城劉家,枝葉繁茂,子孫眾多。
老祖宗有六子,傳下了六房。
而在當年,這位在高柳城中,定下根基的劉氏老祖,是有親族兄弟的。
那些親族兄弟的後人,便算是劉氏一族的旁支血脈。
今日被當街斬殺的劉翼,出身於旁支,但因為某些舊事,所以過繼給了四房的一位族老。
“伱還算有點兒腦子,挑的是劉翼這個過繼的,要是換成真正的嫡係親族,二爺必定找機會,親自摘了你的腦袋。”
“若是嫡係親族,我也不敢牽扯進來。”
梁虎終於開口,歎了一聲。
他本想引一個劉家旁支族人過來,但又覺得分量不夠。
思來想去,唯獨劉翼,最為適合。
不算嫡係的劉家血脈,但在名份上,卻又是貨真價實的四房子孫。
他的本意,是讓劉翼縱馬於臨江司前,撞死幾個不值錢的賤民,必定會與無常起衝突。
可他也實在沒有想過,無常竟然真的在大庭廣眾之下,膽敢出刀斬殺內城劉家的族人。
“聽聞臨江司,往外南衙門遞了一封信件,隱含威脅之意,要外南衙門重視那些守城而死的士兵,關注其家眷遺屬的處境。”
“再聯想到過往,此人協助巡夜使辦案,殺性極重,嫉惡如仇。”
“所以料想,劉翼縱馬於臨江司街前,鬨出風波,這個向來多管閒事的無常,定然不會坐視不理!”
“其實,梁某隻是想要借劉家之勢,壓一壓無常的氣焰。”
梁虎低沉著道:“而且趙副令使,也對因為臨江司遞交過去的那封信件,從而對這個無常,極為不滿。”
他抬起頭來,說道:“原本準備逼迫無常放人,讓他隻能低頭妥協,從此在臨江坊當中,再無威望可言!至少在我等麵前,再談不上什麼傲氣……”
淡黃色衣衫的老者,冷笑道:“你既然知曉,人家嫉惡如仇,就沒料到,劉翼會死?”
“那夜守城之後,已經猜測到,他極有可能,具備內壯的修為。”
梁虎歎息道:“原本以為,憑我內壯修為,再有十二小旗,又有趙副令使這位內壯上層的人物,攜十二日巡使……再怎麼樣,也不至於,完全製不住他。”
老者語氣冰冷,說道:“但你們就是製不住他,導致劉家的族人死了,更使得劉家在臨江坊的顏麵,蕩然無存……如今就是在內城,都受其他各家的恥笑!”
這樣說來,老者又湊近前去,森然道:“定此計策前,可曾想過,借刀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