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尊的氣機,林焰並不陌生。????這屬於舊神的念頭,也是柳尊在詭夜之下,受到腐化的異念。
如果沒有及時收聚,那麼眾多的異氣,會結成所謂的神意氣種。
神意氣種,能夠讓人成為劫燼,也能夠讓妖物邪祟在高柳城中潛藏,甚至不受神廟一般秘術的克製。
“剛才老三,先一步趕來,老夫遲了些,主要是讓城守府,送來了城防的入城記冊。”
大廟祝停頓了下,說道“過往在開春之前,會有新旗送來,替換舊旗,這次沒有!”
林焰沒有回話。
他大約明白了過來,是聖地出了事,新旗煉造不足。
而府城監天司,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他林焰的身上。
涉及萬世新法,整個棲鳳府的內城,都徹底關閉!
各城監天司新舊旗幟的替換,從開春之前,推遲至今!
“應該是指揮使身上的旗,蘊藏了大量的‘柳尊氣機’,沒能及時送往府城,由梧桐神母銷毀。”
大廟祝低聲道“受此影響,就算他化作邪祟……也幾乎被視為柳尊的一部分,觀天樓察覺不到,老夫也沒能察覺。”
林焰深深看了大廟祝一眼,半晌過後,才道“如此說來,不能怪你,真要怪罪,反倒有我的責任……”
指揮使的失控,原本也是無法挽回的,隻是這諸般種種,確實過於巧合。
例如第七廟祝,此前逃出高柳城外,又在近幾日出現在北邊,而且特意出現在百裡範圍內。
曾經執掌過觀天樓,那位七爺勢必知曉,在百裡之內,會被觀天神鏡察覺。
林焰很難不懷疑,這次指揮使的失控,跟那位柳七爺,也有著關聯。
準確來說,不單是為了指揮使的失控。
而是為了讓指揮使,刺殺自己這位聖師!
“此前殘獄府的福地,來了一個人,自稱指揮使故友,協助指揮使壓下失控跡象。”
林焰說道“這件事情,神廟方麵可知曉麼?”
大廟祝皺眉道“聽說過,但不曾與此人有過來往。”
林焰吐出口氣,說道“指揮使的失控跡象,沒有半點被克製住,反倒是出現了許多不屬於指揮使的惡念……這個人有問題!”
停頓了下,林焰說道“不久之前,那人進入城中,我想請兩位,動用觀天神鏡,替我找到他!”
“是!”
靈禾姑娘上前一步,當即應了聲,想著這也算戴罪立功了。
“還有……”
林焰停頓了下,正色道“先前是我失禮了,請兩位見諒!”
他聲音落下,施了一禮,便沿著樓梯,往下走去。
而大廟祝看著他的背影,旋即看向身邊的靈禾,感慨說道“堂堂聖師,本該高於雲端,他一個年輕人,年少有為,已登高位,非但沒有目空一切,俯瞰眾生,居然還能願意放低身份,屈尊致歉,屬實難得。”
“況且,此事確實是我柳尊神廟的疏漏,本可提早察覺,進行應對的。”
“指揮使在他心中分量極重,此次他親手殺了這引路人,勢必壓著一股衝天的怒火。”
“他本就手段狠辣,殺人如麻,此次老夫都準備好,在他怒火之下,用老夫的頭,去祭奠指揮使了。”
“未有想到,他修為越高,心誌越是堅毅,比起過往還要更加冷靜三分。”
大廟祝微微撫須,歎道“若在老夫年輕時,放在他的位置上,不把觀天樓拆了,已算是理智了。”
靈禾姑娘往外走去,看著樓下的背影,心中不免有些自責,低聲道“都是我的疏忽……大廟祝,請您助我運使神鏡,照出那人的位置!”
——
監天司總樓。
韓征等在這裡,遙遙看著林焰的身影,立時迎了上去。
“你去了觀天樓?”
“嗯。”
“需要善後嗎?”
“我沒殺人,也沒拆了觀天樓,也沒有直接問責神廟,隻是查問了一番,理清了頭緒。”林焰說道。
“……”韓征不由錯愕,他總覺得這小子,氣性極大,此去觀天樓,勢必不能善罷甘休,卻沒想到如此平靜。
“過往脾氣大,但凡半點心頭不快,就拔刀相向,直接問責。”
林焰偏過頭,輕聲道“因為有你們作為靠山,頂著壓力,進行善後!你們會查知來龍去脈,將一切事情,替我理個一清二楚!”
他歎了口氣,說道“可是往後,指揮使再也不會替我,去理清這一切來龍去脈,抓出罪魁禍首,揪出一應負罪之人!以後的很多事情,都得要冷靜下來,親自查問……”
韓征張了張口,終究悵然歎了聲,點了點頭,澀聲道“查問到什麼了?”
“跟劫燼相關,涉及第七廟祝,還有那個所謂的指揮使故友,還有我……”
林焰伸出左手,握著一件兵器,說道“今次指揮使的失控,蒙蔽了神廟的方麵……而幕後的黑手,應該是想要借指揮使的手,趁我沒有防備,從而襲殺於我!”
這是一支杵,末梢尖銳,樣式古樸,材質特異,入手極為沉重。
此物年代久遠,但又不像是上古的神兵,甚為怪異。
他收了此物,便看向內中,歎道“火已滅了?”
“嗯。”
韓征說道“三位副指揮使,還有老主事,都不是愚鈍之人,他們已經猜得出來。”
而在此刻,那位老主事,走出了監天司總樓的大門,看著林焰,深深施了一禮。
“聖師保全了他的名聲,興許將來,還能在史書上,記他一筆。”
老主事笑了聲,說道“新法創立後的第二個修行之人,雖未能功成,而事敗身死,但也算是給後人探路……可惜他不是為此而亡,若是史書記了這一筆,反倒是他受之有愧。”
“指揮使生前,為人族立下的功績,數不勝數,何言有愧?”
林焰看著火焰撲滅後的煙塵,忽然問道“指揮使的那位故友,您認得嗎?”
老主事聞言,點了點頭,說道“二十年前,指揮使大人奉命西行,在大印江之上,協助殘獄府,滅殺了一批嗜血的狼群!”
“此人在殘獄府的隊列裡,事後救治了不少傷者,因此指揮使對他印象極佳,二人就此結識。”
“不過,二十年裡,都未有相聚,也就在去年入冬之前,他從豐城繞道而來,與指揮使見了一麵。”
林焰目光微凝,卻在此刻,見到一張靈符,破空而至。
臨至林焰身前,靈符忽地燃燒起來。
便有蒼老的聲音,從火焰之中傳來。
“查到了!”
大廟祝的聲音,顯得極為凝重“此人已經出城,座下一匹墨玉駒,已西行九十餘裡,即將離開觀天神鏡的觀測範圍之外,要進入殘獄府範圍了。”
“嗯?墨玉駒?九十餘裡?”
林焰頓時明白了過來,掃了周邊一眼。
從指揮使身死時算來,以墨玉駒的速度,全力疾馳,正好可以遠去上百裡。
此人先前必定還在城中,並在高處觀察著監天司方向,想要知曉指揮使能否憑著這件古老的利器成功殺死聖師!
而在指揮使死後,此人便騎著墨玉駒,徑直出城了!
“想逃?”
林焰握緊了手中的刀柄,沉聲道“若真是此人加害,我今日必取他項上頭顱,以祭指揮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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