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問怎麼回事兒。
“還能咋回事兒,黃家姑娘看上你了。”
人生總是多變的,既然事業上鬱鬱不得誌,或許先成家也不錯。
不過我實在想不明白,黃曉蝶到底看上我哪兒了?
這天黃昏,我坐在田坎上發著呆。
忽見前麵的地裡一個肥胖的身影跑了過去,背後跟著一隻白貓和大公雞。
這就是我說的第三個人,村裡的傻子。
他名叫楊九全,長我四歲。
小時候很多人調侃,以諧音“九泉”稱呼他,九泉那不是死人去的地方麼。
但人家爹媽可不會給孩子起這麼衰的名字,本來是想叫楊十全的。
十全十美嘛,但孩子患有先天性的智力殘障,十全是不可能了,退而求其次,叫九全吧。
就因為楊九全的智力問題,小時候村裡孩子都不跟他玩。
那會兒電視上熱播八六版的三國演義,小孩看啥學啥,我們玩的時候就扮演桃園三結義。
楊九全隻能在旁邊看著,投來羨慕的眼光。
可我們不跟他玩,這傻子自有辦法。
他家裡養了一隻白貓和大公雞,就學著我們,和那倆動物結拜。
當時都喜歡扮關公,因為我們覺得桃園三兄弟裡劉備太慫張飛太彪,唯有關二爺讀春秋戰沙場,忠義無雙。
可關公就一個,隻有孩子王才能當。
為了這個,我那時候沒少跟人打架。
楊九全這結拜就容易多了,大白貓和公雞又沒法和他爭。
如此白貓老大,他老二,公雞排老三,結拜時還燒了黃紙,有模有樣。
從此傻子和白貓公雞形影不離,有好東西絕不吃獨食,可謂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這種幼稚的遊戲隨著年齡的增長早被我們拋棄,當年和我結拜的兄弟也已經天各一方,有的搬了家,有的為了生活進城打工。
可楊九全這三兄弟,至今沒變。
我時而感歎,或許隻有傻子,才能保留住當年那份天真吧。
同時也感歎那白貓和公雞真是命長,陪了楊九全十多年了。
對於楊九全,我其實挺愧疚的。
他雖然傻,但小時候一直對我挺好,山上撿到仨栗子。
貓老大一個,雞老三一個,自己不吃,還得留一個給我。
其實我也不煩他,隻是那時候都針對這傻子,我怕和他走得太近,其他人看不起我。
現在想起來挺傻叉的,要是能再回到小時候,我肯定得對楊傻子好。
不過現在也不晚,當兵一去三年,一直沒再見過楊九全。
我以為他已經把我忘了,誰知我一招手,他立馬屁顛屁顛地跑過來。
鼻涕淌到嘴邊,傻嗬嗬地一笑。
“嘿嘿,小天,小天。”
我說道:“九哥,有空沒,我請你去城裡下館子。”
他高興地直拍手,家裡有輛舊摩托,我載上楊九全。
本說去吃東西就彆帶那倆畜生了吧,他卻不乾,堅持有福同享不吃獨食。
彆人下館子都是好友,喝酒劃拳,吹牛侃大山。
我卻是帶著一個傻子,一隻貓和一隻公雞,叫了一桌子好菜,一打嶗山汽水兒。
心道無所謂了,隻要傻子高興就好。
服務員再三叮囑,雞屁股是不把門的,要是拉在椅子上待會兒得賠錢。
楊九全埋頭猛吃,也不跟我說話,公雞啄著盤子裡的米飯。
唯有貓老大,一臉高冷地趴在那兒,舔身上的毛,啥也不吃。
我另要了兩瓶啤酒,靠在椅子上獨酌。
這時門外突然走進來倆人。
我臉色一沉。
“你倆怎麼還沒走?”
陳金磊和葉珊珊在我麵前坐下。
葉珊珊一臉客氣地說道:“楊先生,你不要誤會,我沒彆的意思,就是想知道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
“檔案上就是我的原話,不管你們信不信,我一個字兒也不會改!”
葉珊珊說道:“看來你是真的誤會了,我不是來讓你改檔案的,我相信你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趙老師確實是人間蒸發了。”
我就像是一個受了多年委屈的孩子,突然得到了彆人的一句安慰,一時眼眶都濕潤了。
陳金磊說道:“天兒哥,葉小姐隻是想把趙教授的事弄清楚。”
我終是搖了搖頭。
“要是真能弄清楚,我也不會落得這個下場了。”
正是雄心壯誌的年紀,卻窩在窮山溝溝裡,成天被我媽催婚。
說著就要帶楊九全回去,葉珊珊再次叫住我。
“楊天,你逃不掉的,那天晚上過後,你的眼睛能看到一些彆人看不到的東西,這是事實。”
我回頭一笑。
“你說得對,我看到你那皮衣下麵沒穿奶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