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五點半應該是最後一趟。
在部隊養成的習慣,我每天都要早起晨練,索性套上迷彩外套,出去跑步。
我把我媽蒸的肉包子塞了兩個給楊九全。
“我說,貓老大今天咋沒出來呢?”
楊九全傻嗬嗬地笑。
“大哥還在睡覺。”
每次聽他稱那隻白貓為大哥我就覺得好笑,兒時一個結拜的遊戲,這傻子要惦記一輩子。
我看了看他身後的公雞,不得不說,這雞長得真漂亮。
一身五彩毛,鮮紅筆挺的雞冠,炯炯有神的兩眼,還有那雞喙雞爪,尖銳如鋼鉤。
這雞養了十幾年,比一般的家雞大好幾圈,挺直了得有半人高。
我當兵那會兒見過有人養獵鷹的,站在人肩膀上一拋就能逮住野地裡的兔子,看著卻也不及這隻五彩大公雞的威猛。
我跟楊九全開玩笑地說道:“九哥,哪天要是養膩了煲湯,彆忘了給我留個雞腿兒呀。”
傻子還當真了。
“不不不,這是兄弟,吃不得。”
這隻雞似乎能聽懂我說話一樣,眼裡突然透出凶光,要抬爪子撓我,好在被楊九全及時攔住。
我心道這畜生可真有意思,比養條狗還靈性。
就在這時,我恍惚看見這雞身上有個人影,耳邊響起一個聲音。
“常言道兵不厭詐,無毒不丈夫,師弟,你就安心的去吧。”
一座山上,兩個俠客打扮的人正在決鬥,那師兄被師弟打敗了,連連求饒。
師弟放了他一馬,正要轉頭離開,師兄突然出暗劍,把師弟殺了。
我一晃腦袋,媽的,最近也沒看電視劇呀,怎麼回事兒?
那老中醫的藥方子不靈呀。
恍然又瞥見雞嘴上有一抹血跡。
“九哥,張翼德該不會是鑽了哪家雞圈,把人雞崽子吃了吧。
你可小心點,要是逮到了,張翼德可能真得被燉了。”
楊傻子連連點頭,說三弟很守規矩,不會偷人家雞仔的。
我繼續跑步晨練。
七八點回到家,發現大姐居然帶著黃曉蝶一家來家裡拜訪。
“臭小子愣著乾啥,趕緊換身衣服,去泡茶呀。”
爹媽對黃家人極客氣,畢竟這親事是楊家攀高枝。
我忙完才坐到席間。
“喲,姐夫這眼睛咋回事兒?”
黃四郎像個海盜似地蒙著一隻眼,解釋道:“昨天不小心磕了一下。”
我媽做出一副心疼的樣。
“嚴不嚴重呀,家裡有紅藥水。”
黃四郎忙說不用,我媽卻硬趕著要給人上藥,一番拉扯,把他臉上的布弄了下來。
我們一看頓時驚了。
這哪兒是磕到了,分明整個左眼的眼珠子都沒了,隻剩下了一個血淋淋的窟窿。
我媽愣在原地:“這……這……”
女婿本來就長得不咋樣,現在還成了獨眼龍,我爹媽難免對大姐有些擔心。
關於之前在黃家那晚,我不能確定自己是否真的欺負了黃曉蝶。
但大姐那麼說了,我難免心裡有愧。
於是第二天,我把黃曉蝶約到城裡逛逛街,看個電影兒,順帶道歉。
我糾結了好久才說出口,她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她反正早晚都是我的人,早一天晚一天無所謂。
我心想真不愧是黃四郎的妹妹,心真大。
不知怎麼的,黃曉蝶作為大戶人家的姑娘,衣食無憂,可眼中總透著一種悲傷。
而且她不善言談,和她在一起,基本上是我問一句她答一句,我不問她就悶著一句話不說。
我是臉皮厚,可這麼審犯人似的聊天方式,還是聊著聊著就聊死了。
跟她待了半個鐘頭,我實在沒的說了,鬼使神差地提起了老中醫給我講的那個故事。
“我說那江家也真是夠傻的,錢沒了算什麼呀,居然會做那種傻事。”
黃曉蝶一聽頓時變了臉色,怒道:“你懂什麼!”
這是她第一次對我發脾氣,我有些無措。
“不好意思,我說錯話了嗎,我向你道歉。”
她扭過臉去。
“沒有。”
這脾氣都寫在臉上,我肯定自己是說錯話了。
不過我挺奇怪的,之前酒後亂性她都沒這麼生氣,為何會對江家的事兒這麼敏感?
我走上去拉住她的手腕,她突然哎喲一聲。
我下意識撩起她的衣袖,發現其手臂上滿是傷痕,就像是被鞭子抽打過一樣。
一時驚了。
“誰欺負你了?”
她低著頭不說話。
我愈發覺得不對勁。
“有什麼事兒你就跟我說,咱們馬上就是夫妻了,天大的事兒我也得幫你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