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想找一個合理前往殷城的機會。
偏這個機會就自己找上門來了。
就在剛回稟的大人說完,早上被宋毓容在院中當麵為難的崔元就上前兩步,男人手裡護板一舉一本正經的就開始上奏。
“臣崔元有奏報,近日微臣曾收到殷城來的家書,說殷城雖按時上奏稟明城中歲供有無天災功績,看起來頗為安定,但臣家兄卻說數月來城中商戶囤貨溢價,百姓難易度日,實在是仗著自己遠在邊地就視朝廷為無物。”
果然這個崔元側頭看她,見宋毓容臉上毫不在意的模樣果然繼續說道,“臣想定是如今帝位空懸,因此讓這些臣子生了可以輕慢朝廷的念頭。”
宋毓容聞言眉心一動,看來這個崔大人是有仇要當麵報了,但麵上卻仍保持著一副淡然模樣。
果然,崔元當即跪在地上,朝著宋毓容所在方向大聲奏請,“臣請代為監國的殿下親往殷城平物議安民心。”說完還抬頭,頗有些挑釁的對著宋毓容激將,“殿下初入朝堂,若是覺得為難大可以不允,臣等另尋他人前去也可。”
崔元這番話簡直是說到宋毓容心坎裡了,簡直是剛口乾就有人送水,實在是及時!不曾想本就是敲打氏族一黨的話卻給她幫了這麼大的忙!
宋毓容都快壓不住臉上喜色,但麵上還是那副淡然不在意的模樣,甚至說話時還帶上一點難以察覺的厭煩。
“崔大人這般說話是懷疑本宮的治國之能嗎?”
“微臣豈敢,實在是臣心係殷城受苦的百姓才一時間情急言語不當,願殿下能如臣一般心懷蒼生,事成後臣願長跪京中古刹為殿下祈福,臣替殷城百姓謝過殿下。”說完崔元又恭謹的朝著宋毓容行禮。
崔元就是看不慣這個生於皇家高高在上的公主,剛才在外麵就對他這個大夫言語奚落,他一向是個要強好勝之人,最是在意這為人臣子的臉麵,因此從上朝開始就思忖著要如何讓宋毓容吃虧,正巧想到昨日收到的家書。
崔元看宋毓容這般氣急敗壞的樣子實在是得意,對宋毓容表現出來的樣子深信不疑。
宋毓容心裡得意,麵上還是裝作一瞬逞凶放狠話被發現的心虛,然後為了麵子不得不應承的模樣,“本宮就帶著安王去一趟殷城,讓你看看本宮是否能解決這城中之困?”
就在崔元還在為宋毓容果然是個草包,就是被揭穿了還要拉安王一起給自己墊背時,一側的王昀才發覺不對。
他不像崔元這般年輕氣盛,多年官場磨出來的老臣陰狠讓他敏銳察覺到了不對。
王昀臉上溫和的出口勸和,“殿下乃是萬金之軀,此去殷城山高水遠,定然於身體無益,崔大人你實在是冒犯了。”說完還不忘看他一眼提醒。
被眼神壓迫的崔元雖是心中疑惑但還是想要改口,卻被自己剛剛的話架得說不出口,遲疑間被宋毓容直接將話做實。
宋毓容發冠上金釵華貴繁複,回身看向男人的時候卻連鬢邊的珍珠流蘇都不曾亂,神態頗為自若。
“既然本宮已經答允就不會反悔,隻希望介時本宮將殷城之亂平定後,崔大人記得今日所諾,今日諸位大臣皆是見證。”
宋毓容此次簡直占儘了先機,如今賭約已成,這下就是王昀也不好執意扭轉她的心意,也隻能訕訕賠笑。
雖然王昀一貫自負,他自認自己在殷城謀劃之事除卻自己外必定無人勘破,但謹慎的性子還是讓他想稍作轉圜。
“既然如此,不若此次隻殿下一人獨去便可,如今京中也需皇家之人坐鎮,加之此去殷城山高路遠,若是有些危險也好為皇家保險,安王殿下不若留在京中?”
果然王昀這賊人不會這麼好對付,若是宋郾行不去,那寧婉舒與他之事又當如何解決,可要是她繼續糾纏,王昀估計會更加懷疑,本次前去風險本就不小……
宋毓容心中一緊,官服袖子下的手指緊握,指甲狠狠劃在掌心。
“王大人此言不錯。”
不待王昀後麵勸諫的話說完,一道淩冽男聲就將他打斷,眾人循聲望去,正是站在殿中兩人對側的顧欽。
顧欽轉過身,與剛才文官不同,他隨意的將護板一手握住,麵色冷然道:“既然王大人如此擔憂公主和安王的安慰,臣願意自請護送,一定保護二位殿下的安全。”
顧欽說完還看似隨意的看向身後眾臣,神色平淡的問:“不知諸位大人對顧某的建議是否存疑?”
顧欽看似隻是詢問,甚至就連神色和語氣都看不出半分的不悅,隻是如平日交談般隨意掃過,但在場眾人都感受到了他身上十足的壓迫,就像屍山血海裡走出的羅刹,隻要想到便是另周身血液凝固般的恐懼和威懾。
這位下手可是不留情麵的,朝中乃至大晟,又有誰敢駁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