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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京城南下已數日。
此時晨起宋毓容推開客棧的雕花木窗,映入眼簾的不再是中原春日裡習慣的拂麵微乾的風,而是南地帶著輕微濕氣的霧氣。
往遠望去視線裡不再是習慣的平原土地,而是霧氣彌漫的水麵。
下榻的客棧臨水,他們幾日兼程趕路倒是比預想的快寫到了碼頭,宋毓容深深吸了口晨間的空氣後,抬手放飛羽鴿。
鴿子撲朔翅膀帶著信直躍雲間。
宋毓容看著信鴿心中暗暗祈禱。
因與顧欽二人同行,為保護寧婉舒安全,因此宋毓容並未與寧舒婉一同前往,她特意在日前就派人從另一條水路先一步將人送回殷城。
按著昨夜收到的書信,他們那艘小船一路順風,現在已經先一步到了下一站落腳。
宋毓容想,若是按著如今行程,他們絕對可以趕在殷城動亂爆發前一月前就到達,雖時間並不緊急,但若事先不曾對事件有所梳理,隻待介時再細細調查估計緊迫。
殷城萬千百姓性命斷不可置於此等陷阱,因此宋毓容自出發前就開始在心裡細細考量,雖根據寧婉舒所說知曉此事與王昀脫不開關係,但近日風平浪靜卻沒什麼收獲。
宋毓容還想再想,攬翠已經端著膳食推門進來。
“公……小姐,今日客棧裡有新磨的豆漿,這豆子卻是不曾晾乾的綠色嫩豆子,奴婢看著新鮮要了碗來給您嘗嘗。”
攬翠放下托盤抬手替宋毓容挽上發髻,少女垂在肩上的長發烏黑若緞,不過三五下就被束成尋常小姐的發式。
攬翠手上捏著幾個素釵,神色認真的在糾結選哪個發簪配衣服時,宋毓容放下碗,側過頭看她:“我剛看今日水上起了霧,你可有問過顧公子今日可否還能坐船?”
“小姐您放心,剛才就是顧公子嘗了這豆漿說好才讓奴婢給小姐端來的,奴婢見他特意問了,近日天氣水上的霧氣不散,但都聚集在岸邊數裡,行船一會兒就穿過了。”
不知是否因晨起看到水上那濃密不散的霧氣,宋毓容聞此言心裡那莫名的緊張卻並未消散,總隱隱覺得不安。
似乎這場旅途比她想的要更平靜一些,但反而讓宋毓容擔心,是否這平靜之後藏著更大的未知危機。
平靜的海麵下,總是讓人懷疑是否醞釀著狂風暴雨。
……
落腳的客棧在當地頗有些關係,自他們手裡租來的客船不小,為掩人耳目,宋毓容幾人與往來的商戶拚著一起,就是如此上下兩層的船艙還是富富有餘,就連隨性仆從都住的寬敞。
原本她還有些擔心,但隨著行船,果然不過一會兒海上的水霧便散了。
船行一日,天色漸沉,宋毓榮一人站在甲板上,看著遠去岸邊的萬家燈火漸起,心中頗有些羨慕。
不曾注意間,肩上被搭上披肩,宋毓容回過頭看見的卻不是攬翠。
“顧……公子。”宋毓容說完不動生色的朝著另一側稍稍靠過去。
這幾日顧欽一直設法與她同車,雖知曉對方暫時不會對自己下手,但宋毓容心裡還是對這個立場不明滿身秘密的男人難以放鬆警惕,以至於白日裡一直不曾放鬆戒備,一日馬車坐下來晚上就渾身疲憊。
好不容易今日不用於這人相對一日,卻不想這人又找了上來。
顧欽卻沒應聲,隻超前走了一步立在宋毓容身側,男人側過身單手支著下巴,懶散的靠在船上欄杆,半晌才悠悠叫了聲;“宋……小姐。”
宋毓容對顧欽這種刻意模仿自己說話語氣的話毫不在意,注意力依舊在岸邊燈火上,“顧大人近日腳上可好了?本宮看你獨自走路利落得很,大人蓋世威武,想必靠岸時也不用坐馬車了。”
“殿下謬讚了,顧某實在是受寵若驚啊。”麵對宋毓容的打趣顧欽隻抬抬眉。
此時晚風夜寂,二人之間默契的無人再說話,半晌望著兩岸燈火,宋毓容眼中莫名流露出豔羨,不等她開口顧欽卻好似看出她的心思,也循著目光望過去。
顧欽抱臂靠在欄杆上,這個角度臉上的神色顯得不明,宋毓容隻聽到男人熟悉的聲音。
“夜半鐘聲到客船,雖然此時沒有鐘聲,卻有兩岸燈火,殿下是想家了?”
“不曾。”
顧欽鬆開手臂故作哀愁的歎了口氣,走得離她再近了些,“與殿下日日相對數日,原以為您多少會對在下熟悉些,怎麼說話還是這般疏離。”
顧欽的話雖然看似埋怨,但說話的語氣卻很是輕鬆,甚至因為二人距離有些近顯得莫名溫柔。
宋毓容雖不想與他過多牽扯,但表麵的功夫還是要做到,察覺到自己剛才的話過與冷淡,宋毓容也出口找補。
她抬起手,指著一側岸邊房頂冉冉升起的炊煙,“你看,這種煙火氣多好,要是有朝一日大晟子民人人有家有盼那就好了。”
“殿下出此傷感之語,定是有心事。”
顧欽看向宋毓容,卻見她隻是搖搖頭,此時少女不似過往所見衣著華麗,發式繁複,簡單的素色衣裙配上絹花,卻有著獨特的婉約清麗,更顯得平和親近。
但他卻很清楚這個人不是尋常女子。
宋毓容望向船艙,“我與安王皆在此處,如今血親也獨我二人,也算是家人團圓,如今大晟雖朝中不穩,但天下卻安穩,也是多虧顧大人鎮守山河才護佑蒼生平安順遂。”
少女的眼睛明亮,此時遠處岸邊一束火光乍起——
隨著煙火在半空炸開的脆響,黑透的天際掛上絢麗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