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哨一聲便可引得兵馬嘶鳴,若是在戰場上不知如何好用。
習武,南邊,戰馬……
宋毓容猛地反應過來,剛才在水下電光火石間見過男人掌心的拿道疤痕,是屬於常年遊牧之人的慣用馬鞭劃破掌心留下的。
隻有被粗糲的鞭子劃破又因傷藥不及才會導致出現這麼明顯起伏的大傷口。
這些人竟然不是漢人?
這倒是讓宋毓容有些奇怪,她原以為這些人毋庸置疑會是王昀派來的。
王昀覬覦皇位人人皆知,而且他手下心腹不少,殺手更是不計其數,不想出手的竟是部族之人。
部族之人一向不歸順,派這種有異心的人來難道不怕對方臨時反水嗎?
這其中的道理如此淺顯,她明白王昀自然也明白,難道他如今真的覺得大權在握,不怕任何差錯嗎?
宋毓容眉頭蹙起,王昀此人最是陰險,棋局未定此人不會輕易露出馬腳……難不成背後之人不是王昀?
宋毓容依稀記得,當年王昀就是以勾結外敵的罪名誅寧家九族,這所謂勾結的賊人是否就是指這夥人背後的勢力?
但這些年大晟與部族相處一貫友善,從未曾多加賦稅,甚至這些年旱災不斷,朝廷還特意年年給交好的部族糧草供給以緩解災情。
大晟此番義舉讓部族子民得以喘息,大晟子民也不必連年征戰,這種情況下又怎麼會有部族刻意打破這種和諧。
宋毓容忍不住蹙眉,原本她隻以為是王昀平白構陷,但是如果按照如今部族之人行刺說來,那這局倒是比她想的更複雜些。
比起這些眼前顧欽的態度倒是更讓她安心些,剛才危機中男人奮不顧身的伸出援手說不動容是假的。
宋毓容倒是不急著下定論,視線緩緩落在麵前男人剛坐過的椅子,地上還殘留著些水漬。
剛才顧欽走時那個落寞的眼神無端浮現在她眼前,惹得她突然想起此前馬車上他的那番話——“我們來日方長。”
……
船上另一側房間,顧欽回到房間後先是將在門外等候多時的廖衝叫進來。
廖衝此人肩背寬闊五大三粗,但剛一進來就被男人冷的駭人的臉色嚇得一驚,被一記眼刀掃過時更是連忙單膝跪地。
“小人護衛殿下不力,剛才見大人在公主身側就去保護安王,這才釀成大禍……廖衝聽憑大人責罰。”
廖衝一貫直脾氣,他說這些不是為自己開脫,隻是陳述事實。
見跪在麵前請罪的廖衝顧欽心中無奈。
顧欽倒是氣他擅離值守,出發前他特體叮囑廖衝在他不在身邊時看好公主,但剛才事發突然,他也不能多加斥責,隻淡淡道了句起來。
“今後無論如何你都不能離開殿下身邊,若是再有下一次我絕不輕饒。”顧欽似是想起什麼,還補充了句,“就算是我在也不能離開。”
隻有如此囑咐此人才會真的不敢離開。
廖衝此人是個莽夫,聞言也連忙應承,“大人放心,卑職一定做到!”男人頂著黝黑的臉上信誓旦旦發誓:“卑職從今天開始一定寸步不離的跟著殿下,要是殿下出事卑職一定提頭來見!”
顧欽揮揮手讓他下去,心裡思踱今日危機。
今日之事實在危險,按夥人顯然是知道宋毓容的軟肋,兵分兩路設計分開他們,裝作安王引誘宋毓容落水。
這般細致謀劃看起來倒像是王昀的手筆,但仔細琢磨起來倒是未必。
其實今天的事情顧欽自一開始就察覺到了不對。
他的身手是顧父親傳,顧家世代從戎身手自成一派,因此不少練家子隻要稍一動手就能摸出個七七八八,船上交手時他三兩下就察覺出不對。
這幾人身手不敵還敢出手,明顯是不認識他。
而且那幾人身形高大魁梧,又習慣以腰刀為武器,動手時動作卻不是習慣勁裝的模樣,看起來十分刻意。
顧欽這才特意出口試探那夥人。
他當時說完就察覺到那幾人似乎是有些不懂他的意思,加上之前的猜測,顧欽幾乎可以確認這幾人不是王昀手下的死侍。
“所以會是誰?”顧欽一貫俊朗的眉眼此時緊蹙,將手中杯盞重重擱在桌上,瓷器應聲炸裂。
前世他不曾參與進王昀與皇權的爭鬥,隻是在暗中觀察動向,必要時出手保護宋毓容。
前世此時他正為宋毓容被氏族一黨聯絡困於後宅之事在朝中活動,因此他對寧家之事的背後元凶並不清楚,隻依稀記得這件事最後的結果是寧家滿門慘死,等到那時補救也為時已晚。
因此當他安插在公主府外的護衛發現寧家人出現時,第一時間就上報給了他。
而顧欽也在第一時間就猜到宋毓容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寧家滿門忠烈,殷城地處位置關鍵,加之一個他略有耳聞前世與安王殿下關係匪淺的寧家小姐,無論是哪一點都會讓她走這一趟。
突然,顧欽眉心一動,有一個很重要的人似乎被他忘記了。
剛剛船上遇匪加之落水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宋毓容與他身上,那被人冒充的安王殿下呢?
安王、船上還有一個立場危險的程慎、還有那幾個被抓到卻不知背後主使的歹人……
顧欽一向冷冽的眉眼斂起,周身帶著駭人的氣息,看來這一局比他想的還要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