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欽實在是後悔,他隻考慮宋毓容身邊需要一個對自己完全忠誠的人守著,卻忽略這個人不止需要高超的武力更需要適當的腦子。
可惜廖衝此人,行軍打仗倒是可以,但感情上的彎彎繞繞和看人臉色是半點不會。
他現在一門心思就是將功折罪,希望顧欽能看在他今天救人的份上原諒他此前擅離職守。
也就是這個傻子看不出來宋毓容是什麼意思,不用說話,單單是看到她臉上掛著的笑,顧欽就明白宋毓容的意思。
哪有為人臣子的擅自在自己主子身邊安插暗衛的,就算是為了對方的安全考慮也不能不知會對方一聲,他這麼做說得不好聽就是僭越,再往上就是圖謀不軌了。
宋毓容與他本就沒什麼情分,前番為了保護她更是肆意糾纏,顧欽隻怕眼下在宋毓容眼裡自己就是比王昀那般妄圖覆滅超綱的亂臣賊子都不如了。
心裡焦急,顧欽便冷了神色。
可偏廖衝根本沒看出來顧欽看向自己的意思,知道自家大人對公主心意的他還憨直的替顧欽賣好,恨不得將顧欽做的那些事都一股腦告訴給宋毓容。
“殿下您不知道,我家大人對您可上心了,自從那日知道程大人上門被您趕出去後就派人盯著,生怕再出現什麼意外。”
“哦。”宋毓容唇角還帶著笑,轉頭看向身側的顧欽,慢悠悠的道,“大人您連當日程大人上門求親的事情都清楚啊。”
“對對對,還不止,我家大人當時可是快馬加鞭——”
“廖衝!”眼見廖衝就要把老底揭穿,顧欽趕緊出言阻止。
顧欽一聲直接讓還想繼續說的廖衝嚇得一抖,立馬閉嘴,隻小心的抬眼看顧欽。
顧欽對著男人咬牙切齒道,“廖將軍保護本宮辛苦了,早些下去休息吧。”
廖衝這下看懂了,一句話都不敢說,垂著頭就出去了。
等到人都出去了,房間裡隻剩下她和顧欽,宋毓容這才緩緩坐下,抬手喝了口茶,冷冷開口。
“顧大人好心思,本宮實在要感謝大人這番費心了。”
宋毓容本身還因為誤傷廖衝心裡有些愧疚,但現在才看明白,原來這人就是他安在身邊的眼線,說是保護,但何嘗不是監視?
原本還對顧欽起的那些莫名的情緒此時也褪儘,宋毓容隻覺得口中的茶水格外苦澀,原來這些事情多少還是她自作多情。
“殿下——”
顧欽正要說話,宋毓容卻沒給顧欽解釋的機會。
她更願意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如今對方事情都已經做出來了她自然不需要多說什麼,隻冷淡推諉:“今日辛苦顧大人不如早點回去休息,本宮也乏了,就不和大人閒談了。”
“攬翠。”宋毓容說完就朝著外麵喚人,“送顧大人回去。”
麵對宋毓容一連串趕人動作,顧欽也隻能順從。
他剛一出門就看見頂著一頭白布的廖衝跟個鐵塔一樣站在門口,一副不走的樣子。
“你還不回去?”顧欽訓人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廖衝嬉皮笑臉的頂了。
這傻子還以為自己辦了件好事,負著傷還興高采烈的樣子:“卑職今天掛彩看著駭人就先回去,明日一定繼續履行職務!大人放心,一定保護好公主的安全!”
……
宋毓容這幾日一直躲著顧欽,以防止賊人為由甚少出房間,以至於顧欽平日裡基本見不到人。
這倒是真的讓他有些無措,本想接著送湯的由頭見人一麵,卻被對方直接拒絕,還是安王正好來看望才帶了進去。
宋毓容房內
宋郾行放下湯,一臉擔憂的看向床上躺著的宋毓容,“阿姐,你這幾天不怎麼出房間,是不是當時落水身子受凍不適?”
宋毓容搖了搖頭,抬手安慰的摸了摸宋郾行的頭,“阿郾不要擔心,姐姐就是這幾日身子疲憊躲懶多休息一下,過幾日上岸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休息了。”
宋郾行擔心的神色被她看在眼裡,這個少年自母親早逝後一貫是她帶大的,二人雖然年歲相差不多,但長姐如母,宋毓容一直把他當做半個孩子看待。
二人感情一貫很好,當日也是因此才會關心則亂直接跳進水裡救人。
“我感覺阿姐這幾日有些疏遠顧大人,當日聽聞阿姐落水是以為水中之人是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原因才讓大人和姐姐產生誤會。”宋郾行將湯推到宋毓容麵前。
“這是顧大人托我送給阿姐的,顧大人一心求和要是因為我的原因,阿姐不若原諒大人。”
見宋毓容不曾動容,宋郾行繼續溫言勸慰,“我知道阿姐因為朝中之事對大人有些忌憚,但阿郾相信不是所有人都會對權力有那麼強烈的向往,總有比權力更重要的東西。”
少年抬起眸子看向宋毓容的眼神乾淨明亮,“就像阿姐你我這般的姐弟情誼,就是天下在握也換不來的。”
“大人當日在朝臣麵前挺身而出的事情臣弟也略有耳聞,如此深情厚誼不似作偽,大人此番行為約莫是關心則亂,阿姐還是不要過分責問傷了情分。”
看著眼前為自己不住安慰的宋郾行,宋毓容心裡滿是安慰,這般的姐弟溫情她前世已經多年不曾感受過。
當時的宋郾行已經被權力和仇恨蒙蔽了雙眼,對她這個姐姐隻有提防和仇恨,哪裡會這麼細致的幫她分析彆人對她的情誼。
她今生一定要把前世那些事情規避掉,不能讓宋郾行再步入舊局。
想到這兒,宋毓容就想到昨日收到暗探的那封信,心中不由得狠狠揪起。
——寧小姐不慎走失,現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