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半個小時光景悄然流逝。
廠區內,從領導層到人事部經理,再到那涉事部門的經理、主管、帶班班長、乃至姚文斌,逐一被叫到了會議室。
眾人麵麵相覷,目光中帶著幾分茫然,齊齊望向那端坐在會議室裡,身著整齊製服的仲裁小組成員。
“或許各位還不清楚我們的身份,我就先自我介紹一下。”莊柳,繼續說道:“我們是勞動仲裁部派駐到廠區的專項小組,這次前來,是為了深入調查張勝宇被無故解雇的事情。”
莊柳悠然立於中央,嗓音平和而不失力度,清澈的雙眸逐一掠過在場眾人,最終定格在了姚文斌身上。
那目光銳利如寒風,讓姚文斌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他連忙收斂起平日裡的不羈,端正了坐姿。
然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莊柳的自我介紹,竟讓一位關鍵人物心生慌亂——他便是掌管生產流水線的部門經理,也就是姚文斌口中的“劉哥”。
尤其是當莊柳提及到張勝宇這個名字的時候,劉經理的眼底悄然閃過一抹異色,仿佛被觸及了某種隱秘。
莊柳端詳著麵前的廠區負責人,那雙眸子仿佛能洞察人心,而對方的眼神裡交織著好奇與不解,話語在喉間徘徊,終究隻化作一句未完的凝問:“莊組長,你這次把我們叫來,是……”
莊柳的目光沉穩而堅定,輕輕落在負責人的臉上,兩人視線交彙,卻見她神色淡然,無波無瀾,以一種結果不卑不亢的姿態緩緩開口:“在我們深入探討之前,我希望能先請各位看一段視頻,或許也能為我們接下來的探討鋪墊一些背景。”
話音落下,她不等任何人插話,眼神已自然地轉向了在一旁待命的小董,那是一種無聲的指令,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力量:“小董,準備一下。”
隨著室內時間的悄然流逝,一場即將揭曉的謎底,正伴隨著屏幕的亮起,緩緩拉開序幕。
此刻,劉哥如坐針氈,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焦灼,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在陽光下若隱若現,仿佛是他內心慌亂的外化。
他這般模樣,無疑成了整個氛圍的風向標,下麵的人更是緊張得近乎窒息,坐立難安成了他們此刻最真實的寫照。
帶班班長與主管交換著忐忑不安的眼神,彼此心中都明白,這次,他們的飯碗或許正懸於一線,搖搖欲墜。
“想必,在座的各位都已經看得清楚,那產品質量瑕疵問題,究竟是在哪個環節出了紕漏,我想,我這個門外漢即便不說,大家心裡也自有評判吧?”
劉哥的聲音雖儘力保持著鎮定,卻仍難掩其中的銳利與質問。
“至於張勝宇,他究竟是不是遭到了無端的解雇,這其中的是非曲直,恐怕也不需要我再來說吧?大家心裡都有杆秤,不是嗎?”話語間,他輕輕一頓,空氣中彌漫著山雨欲來的壓抑。
廠區負責人的麵容緊繃如弦,雙眼透出不容置疑的威嚴,他屈起手指,不輕不重地在桌麵上敲擊著,每一下都似在敲打著在場人的心弦。
隨後,他猛地轉過身,目光如炬地鎖定在部門經理劉哥身上,聲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冬日裡穿透寒風的刺骨之語:“這其中的緣由,你最好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劉哥感受著那股無形的壓力,喉嚨不由自主地乾涸起來,他艱難地咽了咽口水,仿佛是在為自己的話語爭取一絲勇氣。
片刻的沉默後,他以一種近乎呢喃卻又勉強能聽見的聲音回答:“領導,關於此事,我還需要一點時間來徹底查清,我……”
話音說完,空氣中已彌漫開一股亟待解決問題的緊迫氛圍。
“沒有深入調查,你就輕率地決定開除一個人?這份權利,究竟是誰給你的權利?”
“倘若背後藏著包庇縱容,我一定會將這件事情追查到底,絕不寬貸,自此刻起,你,連同你手底下的主管、帶班班長,一律暫停手上所有工作;至於姚文斌即刻前往人事部,辦理離職手續,從明天起,你就不用來上班了!”
廠區領導的話語如同寒風般刺骨,他那淩厲的目光逐一掠過在場每個人的臉龐,仿佛能洞察人心。
姚文斌聞言,猛地一站,雙眸瞬間睜大,滿是不甘與憤怒地直視著廠區領導:“開除我?你知不知道……”
話未說完,便被一旁同樣遭遇停工命運的劉哥打斷。
劉哥亦是身形一震,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霍然站起,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姚文斌,你平日裡的工作態度散漫至極,導致生產線上的產品瑕疵頻出,影響了整個團隊的進度與聲譽,事到如今,你還想怎麼狡辯?”
“彆忘了,監控錄像可是記得清清楚楚,你還想狡辯什麼?”
姚文斌聞言,雙眼微微一眯,眸中閃過一絲淩厲的光芒,那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卻又在瞬間收斂,隨後便怒氣衝衝地離開了會議室。
“仲裁小組的領導,對於這件事情的處理方案,您們覺得這樣安排妥當嗎?”廠區領導邊說邊站起身,眼神自然而然地轉向了莊柳。
莊柳微微頷首,以一抹不易察覺的輕搖表示否定。
廠區領導的臉色瞬間凝重了幾分,正準備開口,莊柳的話語先行一步:“這份決議,僅僅是針對眼下涉事人員的懲處。”
“而我們仲裁小組這番介入,初衷是為了深入調查張勝宇被無端解雇的事情。”
“張勝宇的離職,顯然需要得到一個公正的處理,按照既定流程,如果雙方不能達成和解意願,接下來將由我們仲裁部門介入協調公訴。”
聞及此言,廠區內幾位領導的心頭不禁泛起層層漣漪,思緒悄然翻湧。
在商海浮沉的他們,深知與法庭的糾葛是企業竭力避免的漩渦,這份共識幾乎無需片刻沉吟。
廠區領導隨即開口,言辭間透著幾分誠懇與無奈:“我們自然傾向於以和為貴,能調解儘量調解嘛。”
“隻要張勝宇所提條件,我們真能接受的話,我們還是願意坐下來好好談談的!”
莊柳,這位仲裁部門的代表,此刻正以一種堅定而直接的目光,穩穩地鎖定在廠區領導的臉上,字字清晰,擲地有聲:“鑒於張勝宇隻在貴公司工作一年,我們仲裁部門經慎重考慮,提議不依循常規的n+1賠償方案,而是直接給予五萬元人民幣的經濟補償。”
莊柳幾乎沒有給任何人留下絲毫插話的餘地,緊接著說道:“張勝宇,他是一名聽障人士,這樣的賠償,無論從情感還是道理上衡量,都顯得微不足道。”
廠區領導安坐於椅上,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周遭的空氣仿佛凝固。
幾分鐘後,他緩緩抬起眼簾,與莊柳那堅定的目光在空中相遇,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