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在小樓一樓,此刻桌上擺滿了各種硬菜和酒水,一個身穿廚師服的漢子從一旁伺候著。
狗哥熱情邀請大家入座,端起了酒杯。
張震卻道,“今晚我隻喝一杯,吃完飯就去看瓷器。”
王學峰道,“我今天滴酒不沾,不是見外,現在我心情激動難耐了!”
即將能複刻古代經典,作為匠人怎麼能不激動?
張震的兩個徒弟眼中也閃著興奮光芒。
張震舉起酒杯道,“預祝咱們順利完成壯舉,乾杯!”
夜深人靜之時,萬物寂籟,王學峰的瓷器工作室中卻忙碌起來。
從京城帶來的各種材料,堆滿了工作台,旁邊貨架上一隻隻造型古樸的瓷器胚胎在燈光下散發著柔和光澤。
張震和王學峰立刻化身為工作狂,兩個徒弟打下手,連夜忙碌起來。
一整天過後的夜裡,院內高高的煙囪冒起了白色煙霧,那座磁窯也開始散發熾熱高溫。
窯門上的火眼兒透出明亮通紅的光芒。
王學峰雙眼紅腫,雖說兩天未合眼,但他眼中的興奮始終不曾減少分毫。
“老板,這輩子就沒這麼興奮過,新婚之夜都沒有!”
張震對這位心中全是藝術追求的匠人滿是敬仰之情,“老哥,歇會兒吧,咱們輪班看窯,沒必要都浪費精力。”
王學峰猛然搖頭,“這可是柴火窯,稍有不慎就前功儘棄,還是您去歇著吧,我看著就好。”
王小虎突然道,“師傅,您睡會兒,我陪王師傅看窯,我挺喜歡這玩意的。”
張震眼睛一亮,這個王小虎難道要開竅了?
如果他能喜歡瓷器製作,並且成為王學峰的親傳弟子簡直就是天大的好事。
他不想在此刻打擾他們,於是點了點頭,轉身去隔壁睡了。
又是一天一夜之後,王學峰和王小虎眼睛都腫得水蜜桃似的。
二人手中拿著長長的鐵杆,仿佛兩個古代的戰士即將衝鋒陷陣。
沒辦法在沒有專業高溫溫度計的情況下,他們隻能通過火眼兒去觀察火焰顏色,而控製溫度。
一天一夜下來再好的眼睛也得腫了。
此時煙囪已經不冒煙,火眼之中的色澤也早已暗淡下來。
一台用電機改造的大功率風扇旁邊,張震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勞力士,沉聲說道,“開窯!”
王學峰在此時遲疑了,“真的要現在就開,至少毀一半啊!”
張震再次低吼一聲——開窯!
王學峰猛然一跺腳,大吼一聲,“小虎,開窯!”
兩根長長的鐵杆,同時捅在封堵窯門的耐火磚之上。
砰砰一陣亂響,磚頭紛紛落地,一股熾熱氣息陡然撲麵而來。
與此同時,張震合上了電閘,那台風扇嗡的一聲,瘋狂地轉了起來。
一股冷風直奔窯口而去。
啪、啪、啪,一陣陣仿佛放鞭炮似的炸裂聲響起。
王學峰的心在這一刻,仿佛也跟著窯裡麵的瓷器碎了。
他雙腿一軟差點坐在地上,幸好王小虎及時扶住了他。
張震的心也揪到了嗓子眼。
直到窯內徹底沒了炸,張震那顆心才落回肚裡。
王學峰竟然流下了淚水,“還能剩下麼,還能剩下多少?”
張震拍拍他肩頭和藹說道,“王哥,沒辦法,想要達到開裂的效果,隻能這樣,要不然咱們哪有功夫等好幾年讓它自然開裂?”
王學峰擦了擦淚水,仰起頭大吼道,“列祖列宗啊,原諒後世的不肖子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