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牢室裡,男人站在一盞壁燈下,烏發垂落,暖黃色的燭火襯得他眸若冷玉,無質而冷清。
濃睫之下,那雙冰魄般的清寒眼睛,正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
事已至此,自然不能再裝啞巴了。
原本薑稚魚是想讓自己變得硬氣一點的,可在對方那樣冷淡的目光下,她一開口便又成了柔弱帶怯的聲調。
“我不知道……”
亓官綏輕輕地皺了一下眉頭,這自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隻是見她過於膽怯,還是多解釋了一句:“隻是了解一下具體情況,不會傷害你。”
“不知道……”
亓官綏端詳了一會兒薑稚魚的臉色,見她仍是一副不願配合的模樣,漆黑的鳳眸裡情緒未名,神情變得更加冷漠。
冥頑不靈。
亓官綏不再多問,直起身,頭也不回地往牢房外走去。
“不願說?”
亓官綏點了點頭。
既然兩人之中最好突破的都不肯說,那另一人更加不會承認了。
蘇予辭站在牢房外,皺著眉頭的樣子看起來有些為難:“如此看來,我們要另想辦法了。”
可這樣拖延下去也不是辦法,當時目睹的那幾個路人如石沉大海一般很難找,若想儘快解決此事,莫非隻能像邪魔歪道那般使用搜魂術?
可此等秘術不僅極難掌控,稍有不慎,便會使受術者變得癡呆甚至失去性命,而且早在許多年前就已經被上宗列為禁術之一,正道修士是絕對不允許修習並使用此術的。
看到馮城主一臉憂慮,也為了能儘快解決此事,兩人經過一番商議後,決定使用窺靈術。
這窺靈術由搜魂術演變而來,乃是由朔洲北淵無幻極域的法修們所創,一般修士很少有知道的。
雖說隻能看到斷斷續續的記憶碎片,但對人的身體傷害終歸要小一點,在束手無策下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另一邊,宿薑同樣心緒不寧。
夏日夜短,此時天際已蒙蒙發亮,已經過去一晚上了,按理說,他們早就應該被弄死扔去亂葬崗了,而不是在這裡等著查明真相的那一天。
正在他思考之際,一名拎著飯盒的玉河弟子朝他走了過來。
宿薑雙臂環胸,靠在牢門上,垂眸看向擺在地上的飯菜,隨口感歎了句:“嘖,這飯菜看起來真不錯,要不是這地牢太暗太悶,我都想一直待在這了。”
那弟子忍了忍還是開口說道:“你想得倒美,等查明事情真相,就送你下去陪我們枉死的同門!”
對於這樣嫌惡的語氣,宿薑也不在意,看著逐漸遠去的背影,琥珀色的眸子幾不可察地彎了彎。
他踢了下腳邊的枯草,屈起一條腿,右手搭在膝肘上,靠著牆,懶散側坐著,左手則拿起筷子隨意撥了撥飯菜。
剛剛他不過隨口一試,便得到了幾條重要的訊息。
如他所想,前幾日抓他們的那兩人與玉河城並非一丘之貉,且身份必定不同凡響,否則以他們玉河的做派,彆說送上這些好飯好菜了,不直接殺了他們都算好了。
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那兩人還未離開,看來是一定要查明真相了,如此看來也不是沒救。
同時這也意味著薑稚魚並沒有為了活命出賣他,否則也不會拖了一晚,但也不排除後麵他們還有什麼手段,總之,事情是朝著有利的方向發展的。
想到這,宿薑心裡有些複雜。
她完全可以說清楚事情緣由,將自己撇個乾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