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之當即回過神,卻又疑惑問道:“班主,你不是說第一個月工資減半嗎,給我一錢就行。”
她把兩塊碎銀都遞了回去,班主擺了擺手:“不用,你留著,天色已晚,趕緊回去吧。”
說完,不等靜之拒絕,他把手裡的碎銀及拎著的燈籠一並塞到靜之手上,轉身就朝已然黯淡寂靜的戲台走去。
……靜之拇指和食指捏著燈籠提棍,展開其餘三指看了看手心的兩塊碎銀,不禁歎了口氣。
收人錢財,就得好好幫人辦事啊。
她手掌一合,快步跟在班主後麵。
穿過前方暗下來的戲台子,一路撩過幾個化妝間和換裝間的布簾,她看到班主正站在一小床旁等她,小床左邊莫名放著一塊屏風。
說是小床,其實就是一塊薄薄的木板,底下架著幾條長椅,木板上鋪著一層薄被,床頭還有個長條布枕,枕麵中心花色相比兩側較淺,可見用了許久又被洗過多次。
靜之打量一圈,發現戲班裡三四十人都是這樣睡的,一排排的,早已躺定,有睡得快的,竟已開始打起呼嚕。
她索性吹熄燈籠內蠟燭,將燈籠掛在門前掛鉤上,這才放輕腳步朝班主走了過去。
見她走到跟前,班主壓低聲音交代:,!
“以後你睡這裡,這被褥枕頭都是二娣的,這戲班子裡他最愛乾淨,暫時你先用著,明日戲班休沐不開戲,你可以去購置一些生活用品。”
見靜之直直望著小床,班主有些尷尬,又笑了笑:“戲班就是這樣,條件簡陋了些,你彆介意。”
“我……”
她剛想回話,從屏風後麵突然傳來一句戲腔:“介意的話,就趕緊離開吧,那契約撕了便是~”
夜裡寂靜,這聲雖然婉轉,但仍顯得有些突兀,剛剛還窸窸窣窣的眾人,因這略帶譏諷的一句話,突然都閉了嘴,氣氛一時竟凝固下來。
靜之認出隔壁那人的聲音,額頭青筋直跳。
見她麵色沉沉,班主又是拱手又是尬笑:“那是二娣,他睡眠不好,所以給他豎了個屏風擋擋光。”
他就怕靜之多想,以為二娣嫌棄她才豎的屏風。
靜之看了看他花白的頭發和佝僂著的腰,閉了閉眼,又深吸一口氣,極力穩住情緒。
過了幾秒,她睜開眼睛,蹲下身子,把木盆從屏風底下縫隙輕輕推了過去,然後朝班主揮了揮手示意休息,這才和衣吱呀一聲躺在床上,悠悠說著:“不介意,我哪裡都能睡。”
過了好一會兒,隔壁一直沒有聲音傳出,她都以為二娣睡著了。
她正直直望著頭頂木頭房梁上的蛛絲想事兒,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輕哼。
原來她還沒睡啊。
靜之卻突然生氣不起來了。
一個妹子,尤其還是一個病弱的傲嬌妹子,跟她置氣有什麼用,給她氣壞了,還不是自己要照顧她。
嘖,不劃算啊,不劃算。
想罷,她也不理二娣,兀自轉了個身,背對著屏風,把手枕在腦袋底下,閉眼睡覺。
屏風另一側。
二娣睜大了眼毫無睡意,手中的蒲扇早已停止扇動,他微微側頭看向那還潮著的木盆,當眼神落在那條濕手帕上的時候,大拇指不由使力按了一下扇柄,扇子受力轉了半圈,輕輕打在他臉上,他卻莫名長舒一口氣。
於是手向上一抬,把蒲扇放到他床頭的小幾上,挪了挪屁股,乾脆也背對著屏風,手環著胸放緩呼吸。
心想著,他這樣的人,這樣的身子,最好少跟彆人扯上關係才好。
:()快穿之九叔,哪裡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