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宴臣也隻是那麼一瞬間有些不自在。
他很快就像是沒事人一樣,將那幾盒顯眼包的東西從塑料口袋中拿了出來單獨放在一旁,而後去倒了杯水。
拿過來時方茴已經翹著二郎腿坐在了椅子上,她胳膊很隨意搭在椅背,桌子上放著的藥也被拆開,有了被擠壓的痕跡。
“你吃了?”顧宴臣驚訝問。
方茴咀嚼著藥,她喉嚨滾動吞咽,表情淡淡的:“吃了。”
“你……”顧宴臣看著她毫無表情,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隻是心情有些複雜。
明明是個嬌貴的大小姐,卻能麵無表情的咀嚼著藥物吞咽,甚至連帶著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她……
“你能不能彆整這死出?”方茴被看的很不自在,她拿著毛巾就朝著顧宴臣扔過去。
顧宴臣接住砸到臉上的毛巾。
“不苦?”他張嘴才發現他聲音暗啞的厲害。
方茴不知道這人乾嘛問這個,她下巴搭著胳膊,瞧著男人手中握著的水杯,她睫毛輕顫了下:“我又不是林小圓,吃個藥還得哄著吃。”
顧宴臣喉嚨滾動了下:“你跟嫂子……”
“相依為命,打斷骨頭連著筋。”方茴伸手。
“拿來吧。”
顧宴臣頓了頓,他將握在手裡麵的糖放向了方茴手心。
看著手心裡麵的糖,方茴沒什麼想吃的**。
其實他不太喜歡看見糖,看見糖她就會想起林圓身體虛弱那幾年,奶奶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養她們其實很難,靠著神婆賺點微薄的錢,還得讓她們倆去上學。
偶爾林圓的父母還要來找奶奶打點牙祭,用著城市裡麵花銷大,養孩子很用錢之類的借口。
所以常年喝藥的林圓,其實吃不到什麼糖。
白砂糖對她們這樣的家庭都是奢侈,可奶奶會想辦法,她會去山上找野果子,用野果子熬糖漿,或者做成果乾來給她們倆吃。
鄰居們都說林小圓矯情,吃個藥還得吃蜜餞,誰家孩子還沒有喝過兩口藥,哪裡就像是她這麼嬌貴了。
又不是城市裡麵的大小姐,也不看看自家條件,分明就是來找奶奶討債的討債鬼,難怪她爸媽不要她,帶著兒子在城裡麵住。
可那些人根本不知道。
一個從還在牙牙學語就開始喝藥的人,怎麼會怕那麼點苦,那些人口中的矯情,不過是奶奶想要多疼她孫女一點,讓孫女能少吃點苦,而他們口中矯情到要吃蜜餞的林小圓,壓根從未吃到過蜜餞!
即便是麥芽糖,林小圓都沒有吃到過一口,奶奶做的那些果醬,她也偷偷留起來,然後讓她上學的時候拿到市場去賣掉換錢。
換來的錢攢起來,用來幫奶奶分擔經濟上的壓力。
明明那麼苦,她聞著那些中藥都反胃,林小圓卻像是喝白開水一樣,端著碗一股就悶了。
她問&bp;苦不苦。
林小圓笑著搖頭說“不苦”,然後把果乾趁著她不注意塞進她嘴裡麵,見她要吐出來,這人會說。
“你吃了吧,我嘴巴裡麵都是中藥的味道,吃了也嘗不出來味道,給我吃也白瞎,你幫我吃,然後給我說說味道。”
那以後啊,她用自己的嘴巴吃著果乾,給林小圓描繪著果乾的味道,實際哪裡有什麼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