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物鏡才知方才看到的景物來自鏡內,這裡山川迤邐,小河潺潺,風景相當地美,而他身處在一個峽穀之中的小河邊,能聽見蟲鳴鳥吟,也能瞧見林隨風舞的柔美,回身看去,那銅鏡的入口已不見了。
“物鏡之中奇珍異獸數不勝數,美玉寶石星羅棋布,不論你用什麼辦法獲得,隻要能在夜幕降臨之前拿出物鏡,便可算你名下。捉得的活物在初試考核中也作參考。”說話之人是商枝,不過人並不在物鏡中,那聲音更似來自浩渺九天,渾厚空靈。
白墨一聽有美石寶玉,心下已蠢蠢欲動,畢竟不管在什麼樣的世界,沒有金錢都是寸步難行的,想想之前吃霸王餐的遭遇,心裡就是一顫,要是真能尋到點寶貝,那也不錯。
至於異獸,他忙仰天大聲問道:“那些異獸傷不傷人啊?有沒有防身的東西?”
空中沉寂半響才傳來商枝的聲音:“你大可放心,山中珍奇皆無攻擊力,你無須再作耽擱,時間轉瞬即逝。”
白墨做了一番計算,他的最終目標是找到通往禦峰峽中的辦法,至於這什麼試煉他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不過還是決定去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弄點什麼寶貝出去。
他沿著河邊走著,河邊的石頭會發光,色彩漂亮的,他都會拾起來,最後發覺特彆地多,而且越往前走,那些五顏六色,泛著珠光寶氣的石頭就越多,多到寸步難移的程度。
急得他隻能一邊撿著,一邊又不斷地將懷中稍微遜色的丟掉,樂此不疲地在挑揀和篩選中重複。
這時,臨峰閣中數名獵師,正對著一麵巨大的銅鏡觀看著,這麵銅鏡並非物鏡,乃虛空之境,與物鏡成對,其中呈現的畫麵皆是那些女學子進去物鏡之中的情形。
當真是形態各異,畫風也一言難儘,有的追著山雞滿山跑,有的直接下河摸蝦,有的抓了一隻王八在玩……反正形形色色,應有儘有,看得獵師們時而忍俊不禁,時而又連連搖頭。
銀楚宸也在其中,可物鏡中那些令人捧腹大笑的,還是略感失望的,他都沒有任何反應,就那張麵具下的緊閉的薄唇來看,似乎是在觀看什麼極為無聊的東西,但他又不得不出現在此處,這是他
們這些獵師對每位新進學子的初步了解,也算是對學子的心性做的一次考核。
每次都是女學子先,接下來才會輪到男學子,男學子多的話,還會分成幾波進入。
“諸位,你們瞧這位學子,自從進入物鏡之後,足足在河邊撿了幾個時辰的石子。”說罷還不忘補充道,“有點意思。”
銀楚宸聽過,也隻將目光朝那捧了滿懷石子的女子背影掃了一眼而已,隨即便將目光移到正在捉王八的千蘭身上。
這頭專注撿石頭的白墨,猛地發覺哪裡不對,將手中的彩石隨意塞入懷中,再不看腳下,而直接奔著林子走了進去。
當邁入林子那一刻,心中的疑惑更甚,原本森林也不遠,方才自己撿彩石的時候,也是朝著森林的方向走的,為何走了那麼久都不能到達森林?
白墨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眼,的確,方才起步之地不過幾百米之處,他卻用了差不多幾個時辰的感覺,想來這中間必有什麼蹊蹺,但也不及細想,轉身進了林子。
進了林子,腿腳變得不怎麼利索,這林中的地麵堆積著厚厚的枯葉,白墨爬過山,但是不應該是這般感覺,在這裡腳下像是被注入鉛了一般,步步維艱,想來又是被人搞了鬼,也不多做埋怨,隻能咬牙朝前。
山中全是坡坎,白墨能勉力站穩就已是不錯,若是男子身體或許還好點,可這女子身體對他來說,力量上還是差很多。
顫顫巍巍,跌跌撞撞,走幾步就摔一跤,不免怒從心生,抱怨著:“你大爺……”
嘴中的話尚未說完,他就突然靜立不動了,那雙清澈的眸子慌亂轉動一番後,最後定在了前方一棵樹乾邊,一條毛哈哈的淺灰尾巴上。
“靠……”白墨瞪圓了一雙大眼,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這時,隻見那東西忽地翹起尾巴,蹭蹭地竄上了樹梢,露出了它的廬山真麵目來。
原來是一隻淺灰色的小猴兒,十分地小巧可愛,長著一張粉嫩的娃娃臉,臉上的褶皺不多,酷似一個小兒穿著一身毛皮衣。
頓時大喜,渾身快要凝固的血液,又流動起來,嘴角一彎,勢在必行道:“就是它了……”
雖然他對這次試煉並沒有什麼興趣,先前想著要是實在什麼都尋不到,那他就拿懷中那一堆好看的石頭交差,可眼下有送上門的來,那他當然是欣然接受。
但那猴子靈活至極,還沒等白墨抱著樹乾爬上去,它已跳到了另一根樹梢上。
白墨抱著樹乾哭笑不得,對那猴子大罵道:“潑猴,你耍我是不是?看我都要爬到了,你才跳?你給我等著……”
那猴子似乎聽懂他說的話,攀在樹丫上咿咿呀呀嘲笑著他。
無奈他身上穿的長裙,行動諸多不便,加之懷中還裝了好些石頭,此刻扒在樹上胸口膈得生痛,要下來更是艱難。
於是他雙腿緊緊夾著樹乾,單手死死抱著樹乾,一手慢慢探進懷中將那些好看的石頭都給丟了下去,這才慢慢順著樹乾溜了下來。
那猴子也不逃,就這般定定看著,看到白墨極為滑稽之時,還興奮地在樹梢蹦躂幾下。
白墨憤怒道:“有種你彆動……爺爺就不信逮不到你。”
說實話,這人當真對不起他此刻所占的這副身子,言行舉止哪裡有半分女兒樣,完全就是他平日裡那副德行,所幸那些獵師聽不到聲音,不然隻怕都已瞠目不及。
追著那猴子上樹、下樹又是幾個來回,猴子沒抓著又撞上了一隻錦雞,色澤豔麗,看上去十分地漂亮,這錦雞也不怕他,冷眼瞧著他追那小猴兒。
“去去,彆擋著我的路。”白墨對著錦雞揮手驅趕了下。
看樣子他是鐵了心地要與那猴子杠到底,其實捉那錦雞似乎容易得多,但是它即便送到跟前去,白墨也沒將它瞧進眼裡。
不知道他是固執呢,還是腦子不好使。
最後,那小猴兒終於玩夠了,竄下了地麵,姿態悠閒灑脫地翹起尾巴,露著紅彤彤的屁股,一扭一扭朝前走去,完全沒將身後已經有些脫力的白墨當回事。
白墨依舊沒打算放棄,咬著牙,邁著沉重的步子朝小猴追去,眼見就要追到時,那小猴子一躍,跳上了一根橫亙在林中的巨木之上。
那小猴兒跳上那根巨木,就鑽進了一隻母猴懷中尋奶吃。
原來那小猴兒是餓了。
白墨皺眉看著眼前一對母子,看著那小家夥嘬著一側的奶,還調皮地攥著另一隻奶、子,樣子跟個小孩又有什麼區彆,當
下要捉它的心情全沒了。
重重地吐出一口氣,無語的笑起,對那小猴兒喊道:“看你還乳臭未乾……就饒過你了。”
那小猴突然鬆口望向轉身離開的白墨,咧開嘴咿咿呀呀也不知說什麼,轉而又吃奶去了。
白墨不回頭,舌頭在唇齒間打著轉,發出類似的咿呀聲,算是回應了身後的小猴。
你說的我聽不懂,我說的你能聽懂嗎?
不知那隻錦雞還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