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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剛亮起,便見細細小雨從空中紛紛而落,好似隨風搖曳的條條銀絲一般。
過了一會兒,薄霧漸散,路上行人匆匆,人聲鼎沸,熱鬨非凡。
不久,從遠處傳來笙、塤、嗩呐的聲音,人們立刻停下手中正在做的事。
送葬的隊伍緩緩而行,肅穆的黑色梓宮在百名抬棺人的肩頭沉穩地移動,引幡飄搖,發出低低的嗚咽。
街市上,人群默然佇立,遠遠觀望。
待隊伍行至一定的距離後,聚集在那兒的人才敢慢慢抬頭,隨後小聲竊竊私語。
“場麵好生壯觀。”
“那可不,也不看看皇後娘娘背後是誰在支持,那可是遊牧一族啊!”
這時,一名身著玄色長袍,頭戴玉冠的中年男子,手持一把檀木折扇,漫不經心地輕搖著。
聽著周圍人交頭接耳言談的內容,男子慢悠悠的搖了搖頭,噗嗤一笑:“真是目光短淺。看來中原要不太平咯。”
語罷,他搖了搖扇子,慢慢離開。
隊伍一路向北,緩緩駛入皇陵。
皇陵依山傍水,氣勢磅礴,莊嚴肅穆,卻又透著幾分森冷的孤寂。
在皇陵門前站著的一名侍女看到隊伍後,轉身走到身後早已停穩的轎子,小聲地提醒道:“稟太子殿下,淮樂長公主,殯儀隊伍已至。”
聽到裡頭傳來淡淡的回應聲後,婢女才走向前,拉開簾子。
轎簾輕啟,太子時言玉緩步而出,白衣素冠,眉宇間儘是疲憊之色,眼角微紅,似是數日未眠。
隨後一名女子也跟著下轎。
女子身著素白麻衣,白綾束發,隻露出一雙明眸,雖未施粉黛,卻清麗絕倫。
她垂眸斂眉,似是受不得這晨曦的光亮,長睫輕顫。
小廝看到眼前的二人,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回過神行了個禮,隨後高聲宣讀聖旨:“奉天承運,皇帝昭曰。因內部事宜,太子守葬日期縮至一月,淮樂公主守葬二年,欽此。”
“兒臣接旨。”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待眾人散去,時言玉伸出手,做出拉鉤的姿勢,聲音沙啞:“眠眠,答應哥哥,莫要北上,三年後,哥哥會接你回來。”
時綰眠抬眸,眼波流轉,並未伸出手接應男子:“若失敗呢?”
她的聲音清冷如冰,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時言玉看著她一臉凝重的表情,溫柔一笑,眼眸裡儘是溫柔。
他輕撫她的發,輕哄道:“哥哥不會失敗。”
時綰眠看向時言玉。
印象裡的太子哥哥總是風度翩翩,溫潤如玉,還對自己特彆自信,就像在這世上就沒有他做不到的事。
他總是這樣,給予對方最大的安全感。
可他會不會忘了,自己也隻是弱冠之年,也是需要人保護的。
看向時言玉堅定的雙眸,時綰眠微微緊皺的眉頭一鬆,忽然笑起來。
最終,她還是伸出纖細的小指,與他勾在一起,輕聲道:“那,眠眠等著哥哥。”
這約定,顯得格外脆弱而珍貴,卻也承載著沉甸甸的希望與責任。
這一切,源於那片位於中原與遊牧交界處的天然牧場。
這片牧場,肥沃廣袤,是培育汗血寶馬的絕佳之地,足以改變兩國間的實力平衡。
遊牧一族的騎兵本就令人聞風喪膽。如果能占據這片天然草場,那騎兵之力就能大大提升。
反之,如若讓中原占據了去,雖不說能起到如虎添翼的作用,但也能大大地彌補他們的短板。
這一問題也另中原頗為頭疼。
如今遊牧一族的勢力越來越強,所擴張的領土也越來越多。如果再讓他們占據這一草場,不敢想象後果會有多麼嚴重。
於是兩國一直僵持著。
真正打破這一局麵是在落河一戰,沈大將軍大勝遊牧一族的四大騎兵之一,立下軍功,讓整個中原為此熱血沸騰。
這也讓他們意識到,若是放手一戰,也未必會輸。
關鍵時刻,沈大將軍卻心懷鬼胎。
他以皇後娘娘為要挾,逼迫皇上立其女沈貴妃為後,並廢太子,另立其子時餘州為太子。
皇上無奈,隻得答應,這看似權宜之計,卻埋下了禍根。
中原在騎兵戰之上本就不如遊牧,而整個中原,目前也就隻有英勇善戰,擁有數場經驗的沈大將軍可以為之放手一搏。
誰知沈貴妃母子竟急於求成,竟暗下毒手,妄圖毒殺太子。
他們計劃縝密,就算從他們身上查到線索,也能有足夠理由從中脫去責任。
就算是遊牧一族追問起責任來,也不占任何道理。
然而,千算萬算,他們卻不知道,時綰眠精通毒理。
幼時,她曾於遊牧中救下一名孤兒,其母乃隱世毒醫,傳她奇毒之術,她對各種毒藥的特性了如指掌。
但毒醫卻告誡她萬不得已,誰都不能透露。
她隱藏過深,就連時言玉都不知道。
她麵上紈絝,實則心思縝密,步步為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