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綰眠失蹤的這段時間裡,時言玉依舊命人精心打理著公主府,一切照常如舊,仿佛她從未離開過一般。
夜幕降臨,公主府內依舊燈火通明,光鮮亮麗。
時綰眠身徑直走向自己的寢宮,步履輕緩。
“殿下....”身後的婢女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話要說。
“退下吧,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時綰眠走進寢宮,換上乾淨的裡衣,穿過屏風,正欲躺上床榻,卻發現有人躺在她的床上。
那人容貌俊美,鼻梁高挺,狹長的丹鳳眼微微上挑,唇角蓄著淡淡的胡茬。
他身披戎裝,戰袍未解,戰靴未脫,鞋底沾滿了泥土,就像是剛從戰場歸來一樣。
“....”
時綰眠走到床榻前,毫不猶豫地抬起腳,狠狠地踹向床上那人,怒斥道:“裴洲池,你沒有自己的房間嗎?你睡本公主榻上作甚?!”
床上的男子呢喃了幾聲,隨著時綰眠踹的力氣越來越大,裴洲池才慢慢睜開眼。
似是被吵醒,他睜開眼的那一瞬裡很不耐煩,馳騁疆場多年,眼裡全是殺意。
不過再看清女子的麵容後,裴洲池眼裡殺意全無,取而代之的是疑惑。
“你還沒死?”許是剛剛睡醒,裴洲池低沉的聲音裡略帶些清冷,在時綰眠聽來就像對方不懷好意地在冷嘲熱諷。
“本公主哪敢先比你早死啊?”時綰眠白了一眼裴洲池,睡意全無:“你沒有自己的寢居嗎?你看你把我床榻弄得多臟!”
裴洲池似乎還未完全清醒,隻是怔怔地看著她,任由少女絮絮叨叨。
時綰眠見說了裴洲池半天,他一點反應都沒有。於是她再次上前,狠狠地踹上男子一腳,大喊道:“滾!”
被踹上這麼一腳之後的裴洲池才緩過來,他看了一眼女子此時此刻表情生動的臉龐後又垂眸看向彆處,眼裡蒙上一層霧,叫人看不清喜怒哀樂。
隻見他淡淡地哦了一聲之後就離去了。
“來人!準備沐浴!還有,把這裡的一切都給我換掉!”
時綰眠看著滿屋的淩亂,心中更氣,又補充道:“以後,不許裴洲池踏入這裡一步!”
“是。”從門外進來很多名侍女,看著長樂公主麵色不佳,隻得更加小心翼翼地服侍。
洲池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然而,當他聽到她最後一句話時,嘴角卻微微上揚,眼中浮現出淺淺笑意。
裴洲池回到自己的房間,幾名侍女立刻上前行禮:“奴婢參見駙馬爺,不知駙馬爺是否需要沐浴更衣?”
她們知道裴洲池也是今日深夜才歸來,回來之後便徑直走向殿下閨房,並吩咐不許任何人打擾,這一覺,便睡到了此刻。
“不必。”裴洲池越過她們,走進內室,這才解下身上的戰甲。
沉重的盔甲脫落,久經沙場、汗水浸透的戰袍散發出一股濃烈的汗臭味,彌漫在空氣中。
不知為何,他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那明媚女子聞到這味道後,對他抱怨連連的模樣,那副生動而略帶嫌棄的表情,竟讓他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他輕笑一聲,桀驁不羈的臉上,更添幾分俊逸。
然而,躺在床榻上,他卻難以入眠。四周一片漆黑,他的思緒卻飄向遙遠的過去。
裴洲池生性好戰,天賦過人,早早便隨父親一起到邊關征戰。
他父親雖手握重兵,但並非是什麼百年名門世家,所以旁人自然也瞧不起他。
可因為他在戰場中的表現異乎常人,性格也並非什麼軟柿子任人拿捏,因而旁人也不敢欺他辱他。
常年戍守邊關,年紀漸長,家中便開始為他張羅婚事。
或許是長期在邊關的粗獷生活磨練了他的性子,他習慣了那些粗糙隨性的生活,脾性也越發的粗魯,因而在麵對中原溫婉賢淑、溫柔似水的女子時,竟提不起一絲興趣,甚至還會不耐煩。
他覺得她們就像金絲籠裡的雀,細皮嫩肉,表麵雖看著風光無限,實則枯燥無味。
他更喜歡那些能有自己特色的女子。
然而,麵對家中強烈的婚配壓力,他也隻能應付了事,與一些名門閨秀周旋。
結果不出裴洲池之所料,此番交往不過寥寥數月,他便已感到厭倦乏味,遂作罷不了了之。
殊不知,他剛從一段歡愉繾綣的情緣中解脫,便又急不可耐地投身另一段新歡,因此頗負有"朝三暮四、三心二意"之名。
後來,家人索性也不再逼迫此事,生怕再招惹禍患。
而就在裴洲池遇見時綰眠的那日,正值大雁南遷的秋季佳節。
傳聞太子殿下要來巡視邊塞情況,卻不知具體來臨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