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時綰眠起身時,下人便告知裴洲池一大清晨就動身離去了。
不到片刻,時綰眠也命人備好馬車前往尚林寺。
她擔心若是時言玉得知消息後,會過來尋自己,這樣一來可能就得多耽擱幾日。
但以防發生什麼變故,她還是決定儘量都夜宿在尚林寺。
到尚林寺附近時,難得遇到一家小酒樓,時綰眠記得這裡的民間小菜口味彆具一番風味,於是她便停頓於此。
“公主,請稍等片刻,奴婢這就去把人都給清走。”一名婢女恭敬地朝著時綰眠說道。
“不必。尋一個安靜些的雅間即可。”時綰眠說道。
時綰眠步入小酒樓,原本喧囂的環境驟然寂靜,眾人望著迎麵而來的倩影,不禁屏息凝神。
隨行婢女取出一錠金子置於掌櫃案前:"安排一間清靜雅間。"
眾人見此,頓悟此女身份非凡,細看門外,還有車夫及數名將士守候。
掌櫃見金子,雙眼放光,笑嗬嗬引二人至樓上雅間。
因是小酒樓,雅間僅有兩間,且頗為狹小,隔音效果亦不甚佳。
時綰眠吃到一半時,旁邊的雅間突然來了一群人,隻不過她的雅間並未把門敞開,所以並不知曉來的是誰,隻覺得安靜的氛圍一下子變得有些吵。
少女黛眉微皺,但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後,便微微一愣,停下了用膳。
一旁的婢女見狀,還以為公主被這些聲音打擾,因而心生不悅,於是她立刻上前,小聲說道:“奴婢這就去...”
時綰眠微微搖搖頭,示意婢女不用去清人。
她眸光微動,也沒想到在這裡會遇到溫淮知,於是她不緊不慢地繼續夾著菜的同時,聽著隔壁雅間相談的話。
“哎喲,溫朗彆謙虛了,您那名頭那可是一下子傳遍了整個京城。”
“可不是?特彆是溫公子畫像被貼出來後,那可是要讓多少女子為之魂牽夢縈呀。”
“而且我聽說前不久,踐國公還邀溫朗作訪了呢。”
“嗬嗬,年輕有為,前途無限,老夫也在此恭賀溫朗....”
溫淮知一襲青衣,墨發高高束起。或因昨夜睡眠不佳,此刻麵色略顯蒼白。
麵對幾位朝中頗有勢力的臣子,溫淮知溫和一笑。雖未涉足官場,卻依舊從容不迫,毫無慌亂之色。
幸得先前略有了解,此刻他能謙遜有加,又不失恰到好處地讚頌對方功績。
果不其然,幾位前輩見他如此謙遜有禮,心中不禁生出一絲好感,眼中閃過讚許之色。
溫淮知目光微轉,隻見桌上酒水已被換成清香四溢的茶水,幸而這些前輩午時尚有要事,不便飲酒過多。
他方才僅飲了些許,此刻卻已覺頭腦微暈,身子似有一種輕飄之感。
溫潤如玉的麵龐上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紅暈,更添幾分俊朗之氣。
溫淮知內心苦笑,暗自思量:日後官場應酬,定少不了杯觥交錯。看來得抽空習練酒量,以免失態。他眼中閃過一絲堅毅之色,似乎已下定決心。
話題漸漸轉向婚嫁之事,一位白須飄飄的老臣意味深長地問道:"溫朗如此年少有為,想來尚未娶妻生子吧?"
“是呀,你一個人初來乍到,日後若是有心儀的女子,我等過來人都可替你打點一二。或者我們幫你引薦也可以。”
他們看似隨意閒聊,實則暗中試探溫淮知。
許多人心思活絡,覺得若女兒難以嫁入權貴之家,不妨押注這位新晉俊傑。
畢竟能走到這般地位的,絕非庸碌之輩,日後就算不能青雲直上,至少也能謀得一官半職。
這等無權無勢卻在殿試中脫穎而出的人才,實屬鳳毛麟角。
此等人物日後往往能平步青雲,位極人臣,其中最負盛名的便是那大名鼎鼎的踐國公。
因而他們見到溫淮知這塊香餑餑,自然要抽空來會一會這位人物。
這其實也是一場互惠互利的博弈,若無權無勢之人能得到有地位之人的支持,官場之路勢必會平坦許多。
隔壁雅間,時綰眠聽到這群老狐狸問這些意味深長的問題,柳眉微挑,美眸中閃過一絲興味。
她倒是好奇溫淮知會如何應對這等試探。
畢竟現下二人的關係確實很微妙,她深知在此情此景下,回答未曾婚嫁才是上上之選,如此一來,眾人心中仍存希望,必會傾力相助。
向來對答如流的溫淮知,此時有些猶豫,他下意識地想說有,可是又想到自己與那人或許已不是那一層關係,隻道自己一廂情願,癡人說夢罷了。
不知怎麼的,他突然想到女子明明讓自己等她,可轉頭又同他人離開,夜不歸宿。
可能在一些酒勁作用的影響下,想到這裡時,他內心突然就敏感起來,因而聲音聽起來便有些淒涼沙啞,還略微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哽咽。
“多謝前輩們的好意,實不相瞞,愛妻不久前才….”
他頓了頓,沒有繼續往下說:“現下我實在無心於情愛,隻想為家國貢獻一份綿薄之力。”
一旁雅間的時綰眠正好拿起玉杯,輕輕酌了一口桃花釀時,正好聽到溫淮知那一句“愛妻不久前才”,頓時嗆住。
婢女想向前幫時綰眠擦拭乾淨,卻被時綰眠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