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對坐,薄青山穿著家常,他主動拿過她麵前的碗替她盛湯。
夕陽餘暉灑在薄家院落中,透過窗欞又落在眼前端著瓷碗的手上,隨著他的動作,給白皙的手染上了一層橙暈。
莫驚春一時分不清到底哪個才像美玉。
她垂下眼去,睫毛微顫,心叫自己彆再看了。
一碗滿滿當當的胡蘿卜豬骨湯擺在了她的麵前,隨後她聽見薄青山含笑的聲音:“驚春丫頭,若是有一人在你麵前撒潑打滾、哭鬨不休,兼之平時的風評很不好,你會做何感想?”
莫驚春抿了口湯,想道:“聒噪,想躲著走。”
“你如此,旁人亦是如此。當你對上她時,隻要讓旁人對你動了惻隱之心,堅信你的為人,即使日後在某件事情上使了些手段也無妨,又有誰會疑你呢?”
薄青山循循善誘,聽得莫驚春一愣一愣的。
他是在教自己...裝可憐麼?
“要怎麼...旁人才會站在我這邊?”
“相看淚眼、無語凝噎、欲語淚先流...
梨花帶雨、斂眉低麵、咽淚妝歡瞞。”
他隨口拈來這兩句,也不問她懂不懂,笑著調侃:“倒不是叫你像方才那般哭,連話都說不全,涕泗橫流那可不行。可憐可愛也要講究字句在理,叫人挑不出錯誤才更加信服。而對比起歇斯底裡的那方,圍觀者自然會站在你這邊。”
“不過...若是圍觀者皆是對方找來的幫眾,你就要趁早另尋幫手了。”
“如何尋?”莫驚春越來越茫然了。
“尋我呀。”
他眨眨眼,蠱惑道,“吃了你這麼多回飯,順手人情也該還你了。不過你可不要給我惹太多麻煩,驚春丫頭,我可是最嫌麻煩的。”
一席話,聽得莫驚春似懂非懂,腦子裡被迫接受了許多從前未想過的手段。
原來也不用直麵硬剛,也可以四兩撥動千斤啊。
她三兩口扒完飯,坐在這很不自在,而且還有人等著她送飯呢。
薄青山看出了她的著急,他出身薄家,即使在鄉野裡吃飯也是慢條斯理的,看不下去有人吃得這般囫圇吞棗,嘖道:
“慢些吃!哪裡學壞的?吃飯要斯文,你家人的飯我早叫杭生幫你去送了,不然她們這會都要餓暈了,還能等著你去?”
莫驚春趁他說話的時候又塞了一大口飯,然後抬起頭,無辜地看著他。
“...吃吧。”
他泄氣,選擇眼不見心不煩。
周氏消停了兩日,見著莫驚春都當空氣似的,沒有再陰陽怪氣,隻是路過身邊的時候狠狠剜一眼。
莫鬆最終也沒有如願以償,沒得肉吃。
他整日黑著臉,又不敢再跟周氏和莫遠林鬨,不然周氏火了還得給他一頓揍,得不償失呢。
高氏那晚替莫驚春用酒處理額頭上的傷時滿眼心疼,在之後她把二房兩口子叫到自己屋裡狠狠罵了一頓。
雖然分了家,她到底還是莫遠林的老娘,周氏丟了錢怎麼能欺負到侄女頭上來,這是全然不顧做親戚的情分了?
那以後也就當沒有她這個娘好了!
莫遠林急忙扯著周氏給她跪下了,說今天隻是心急,高氏永遠是他們的娘,不能說這種氣話,傳出去兩人在村裡那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好一通嚇唬跟告誡,敲打過後,兩人保證了不會再有下次,高氏聽不出話裡的真假,疲憊不堪地揮手讓他們回去。
她決定要攢夠錢,帶著孫女跟小兒子過上好日子,撐起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