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休認識曆文成那年,就是個丫頭片子,總跟著陳晨蹭飯局。
那次桌上人不少,可她看進眼裡的隻有正堂位置上的男人。
陳晨的狐朋狗友很多,相比於其他人,曆文成顯得非常正人君子,整個晚上也沒幾句話。
除了包廂裡有個人準備點煙的時候,他用酒杯磕了磕桌麵,說了句:“有小孩在呢,出去抽。”
當時她就想反駁自己成年了,但看到曆文成的眼神愣是沒敢回嘴。
那樣的眼神,就是此時的眼神。
她突然覺得,或許在曆文成眼裡,她從始至終都是個任性的小孩。
羅叔是這個屋子裡最驚訝的人。
他想讓伍迪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情況,卻發現他和曆文成一起盯著那個服務員。
古箏未叫停,店裡還有其他人在。方休打定主意把聾啞人的身份坐實,不然這一個月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寶宴樓,剛開第一年,背後多方資本勾結,對他們而言是個能挖出新聞的窩點。
她戴助聽器戴了一個多月,從洗碗工開始,直到被伍迪用會員身份調到身邊。
方休硬著頭皮拿起脖子上掛的小本子,工整寫出一句。
-請問有什麼需要幫您?
曆文成抬起嘴角。
什麼時候這麼尊敬過他?
伍迪在一旁默默觀察著,這麼久以來鍛煉出的敏銳力讓他更加確定心裡正在想的那件事。
正準備要悄悄給方休打手語,曆文成將茶杯扔在桌上,吸引了屋子裡全部注意力。
“羅叔,您今天找我的事回頭再說,我現在要跟——伍先生的人好好聊聊。”
話落,曆文成身邊站著的那人朝其他兩個服務員的方向打了個響指,然後彎下身。
“羅總,伍先生,請吧。”
伍迪從方休身邊經過時給她遞來了個眼神,可她被曆文成盯著,甚至不敢扭頭看。
屋裡人散了之後,方休拉開曆文成對麵的椅子,坐下。
曆文成將身上的黑色西服外套脫下對折,胳膊一抬,扔到她麵前。
“穿上。”
桌子上有片水漬,那件外套的袖子很快被洇透。
方休沒接。
她身上的衣服是今天來店裡時經理讓換的,肚兜配薄紗,說是漢服,卻輕佻得不倫不類。
曆文成等著她的動作,心情越來越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