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黃袍袖口中伸出的一雙手,指間綻如蓮花,結出“千眼菩提印”,那張滿是摺子的老臉雙眼下方位置,層層皮肉裂開,兩隻詭異的眼眸鑽了出來。
他的全身皮膚也在開裂,鑽出漆黑色的眼珠,那是眼珠沒有白色的瞳仁,隻有漆黑無光的眼眸,像是一顆顆黑色珍珠。這些黑珍珠微微眨動,眸眼中似有扭曲的影子在晃動,展現出一種渾濁、詭異的氛圍。
紅袍人被無數黑珍珠般的眼珠子盯住,頓覺一股寒氣浸透全身,而他身邊的霍師弟,更是被恐懼籠罩,不由的打了個哆嗦,心腔一陣狂跳。
“搞什麼鬼?這尊星教好歹也是佛門一脈,遷去了海外神風國,究竟遭遇了什麼,好端端的佛門正法,怎麼變得如此邪性,比之我們聞香教的法門還要詭異?!”
他心念一動間,黃袍老僧結出一個如“人眼”的法印,他那蒼啞的嗓音念了起來。
“手眼通天大總持,震動三千世界時。有緣無緣鹹攝化,慈悲普度閻浮提。”
老僧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又尖又細,帶著種種陰鬱而又詭譎的氣息傳遞出來。
同時,千眼菩提印一開,袖袍一翻,迅速化成千印萬印,皆為尊星教的秘密乘中的無儘秘藏。
虛空之中,手印變幻,翻天、掀地!刹那間,隻見窗碎,門碎、梁破、柱破,伴隨著房屋傾倒的垮塌聲,三道人影轟的一聲衝出破碎的屋子,衝天而起。
……
轟!
踩著破碎的窗欞、踏著死者的屍骨,眾多身穿著黑衣的屍傀殺入流紅堡中。
與活人不同,屍傀對於死亡和戰鬥並沒有半點畏懼,仗著以屍毗術秘法煉成銅筋鐵骨的身子,在殺陣中橫衝直撞,渾然不怕刺來的刀劍,這份悍勇已經能夠嚇阻大多數習武的高手,尋常人根本不是這些屍傀的對手。
莊園中除了那些習練多年武藝的莊丁、健仆,還與綠林道上的武功高手勾結在一起,這夥人勢力極大,都是聞香教在此地的根基。
聞香教是依靠教派活動來維持的一個組織,他們需要吸收新血,從中挑選出合適的人,蓋因他們一度被大幽王朝打壓的很徹底,自那位石教主死後,就元氣大傷,故而行事極為隱蔽。
儘管這裡是一處香堂堂口,但是留守的教中人馬也不多,更沒有太多的道術高手。碰到眼下這個局麵,自然就變得一邊倒!
須知這些屍傀可以說是結合了仙傀門的操偶術,以及屍毗教的秘法合煉的行屍,這種小場麵自然不在話下。
金鐵交擊聲越來越少,屍傀不是活人,不知疲倦,全身用藥水浸泡,刀劍難傷,或許比不上積年的黑白屍煞,可是勝在數量眾多,賀平一次就操控超過兩百多具,一路衝殺進來,可以說是勢如破竹,當者披靡。
此時,沙無侯帶來的那批人,也隻是在外圍敲敲邊鼓,附近防止有莊客、家丁逃竄出去。不過看到戰局呈現出一麵倒的趨勢,也分出一批人馬,由兩邊包抄進來,與身為主力的黑衣屍傀眾,合力壓縮這個包圍圈。
到了這個地步,流紅堡中的餘眾即使是浴血死拚,卻是力有不透了。
賀平戴著金麵具,在數具屍傀的簇擁下進入流紅堡的內宅,他的性格是不親身犯險的那一類,但現在扮演的角色是十二金將中的“摩休羅”,行事風格也有所不同。
他手中也持著一柄長劍,眼中掃了一遍,周圍的是人疊著人,人壓著人的數十具屍體,殷紅的鮮血,觸目驚心的灑印在鋪著青石板的長道上,時而能夠可見斷體殘肢。
他又抬起頭來巡視周邊,內宅中十幾處火光同時升起,趁著夜風,火勢迅速的蔓延開來,直入空中的濃煙與赤焰騰空躥舞,隻是一眨眼的功夫,內宅中就火勢衝天,陷入一片赤紅的火海。
“流紅堡算是完了,就是不知道這縣城中的另外幾個小據點有沒有被拔掉。”
他帶著大隊人馬,滅的是聞香教在金河州內最大的一處香堂堂口,附近的縣城周邊還有幾處據點,綠度慈母、白藏法王、黑天法主、紅輪尊者各自負責一處據點。
“隻是那個迷企羅到現在也沒有出麵,因達羅說這人應當也會過來配合我行事,結果到現在也沒有見到人影!”
賀平正在思忖著這件事,腳下的青石板微微一顫,縫隙之中,一柄劍頭扁平的長劍刺向他的腳板底。
“找死!”
他的神魂何等敏銳,早就提防這條青石板道下藏有地道,當即一腳用力跺了下去,長劍炸裂,靴底也重重踏在地麵,篷的一聲風塵迸濺,無形的震蕩力沿著斷劍傳遞到下方之人的身上,混雜在其中的“死魔”魔種遁入這人意識之中,他連慘叫也沒有發出當場斃命!
咻咻咻咻!
沒有任何前兆,數道黑線從空中飛速飆來,以電射濤卷之勢,直取位於中間的賀平。
“飛劍?”
賀平眼皮翻開,一抹異芒閃過,他向前抬起一隻手,三丈之內就連空氣也被的黏稠起來,那四道黑線實為四柄無柄飛劍,隻有兩寸長短,以神魂念力禦使,快如閃電,用於暗殺最為迅捷。
隻是,這四柄飛劍一落入他三丈區域內,就如同裹上了一層魚膠,越是前進越是緩慢,就好像被無形的水銀覆蓋,難以寸進。
“毫無意義!”
賀平右手一探,四柄飛劍被他抓在手中,傀儡義肢用力一捏,哢嚓一聲,以精金奇鐵鍛成的飛劍就被捏碎。
“什麼?飛劍都能捏碎?這是什麼高手!!!”
藏身在暗處禦使五劍的四人心中一陣震蕩,飛劍也是法器,蘊含金元靈光,鋒銳無比,切割時劍身還能高速震蕩,根本不是血肉能夠觸碰的。
修行界的高手就算是晉升至入道,也沒幾個會用手去嘗試捏碎飛劍,除非這人的手,不是的手,是用鋼鐵鍛成的鐵手。
“來都來了,你們四個也不要走了!”
賀平手一拋,飛劍就被揉成一坨精鐵爛泥,砸在地麵上,他低喝一聲,斜月當空的天穹上,長著一對翅膀的獅首怪物,好似一頭凶惡的飛天夜叉一般從空中撲了下來,雙眼射出青光,盯上了那四個使用飛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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