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公館。
下了一晚上的大雪,風卷雪揚,地上蓋了厚厚的雪褥。
雪還在下。
黃媽縮著脖子藏身在街道拐角處,瞪大眼睛盯著傅公館裡麵的動靜。
一大早,春雀遵照傅安安的指示,穿了素淨的月白色衣裳,滿臉悲傷,買了很多草紙香火白蠟燭。
又在偏廳擺放了一口金絲楠棺木。
棺木正下方,放了一個寬大的火盆,裡麵正在燃燒草紙香燭。
春雀跪在地上,一邊流淚,一邊喃喃不停。
“黃泉路上,一路好走,嗚嗚……”
悲戚的嗚咽,順風飄到黃媽耳朵裡。
隻有傅安安死了,春雀才會哭得這麼傷心悲痛。
這下子,黃媽無比確定,傅安安確實死透了。
整個傅公館,隻剩下春雀對傅安安忠心義膽,其他的,都不成氣候。
春雀一個小丫頭片子,喬曼和老夫人看不上眼,遲早落在她手裡,還不是她想罵就罵,想打就打。
餓個三天三夜,折磨到半死不活,出了心中惡氣,再賣到窯子裡,還能多撈上百塊大洋,兩全其美。
黃媽得意地笑了。
她為喬曼做了這麼多,又深得老夫人器重,以後啊,她就是傅公館橫著走的總管事。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誰能讓她過上好日子,誰就是她最好的主子。
怪隻怪傅小姐短命,鬥不過喬曼那個心狠手辣貨。
黃媽貓著腰離開了街道拐角,轉身一路跑向少帥府。
這時,阿祥從另一邊的街口走出來。
他早就在她身後盯著。
傅小姐說的沒錯,少帥府沒一個好人,都盼著傅小姐死,好霸占傅公館所有家產。
這結的哪裡是親家,分明就是強盜土匪。
幸好傅小姐已經跳出火坑。
阿祥回到正廳,傅安安端坐在主位上,正翻閱今天的報紙。
看到顧斯銘親筆撰寫的討伐文章,心裡感動又內疚。
為了能讓全海城的人都見識到少帥府那群人的真實麵目,她平安歸來,卻暫時沒有給顧斯銘和顧雨菲打個電話報平安。
她們是為數不多對她赤誠相待的人。
傅安安唇邊勾起一抹溫暖的笑。
手指握緊報紙,仿佛握住了顧雨菲和顧斯銘給予的支持和力量。
“傅小姐,春雀在偏廳演戲,黃媽信以為真,已經跑回少帥府,估計那些人很快就會過來霸占整個傅公館。”
阿祥摩拳擦掌,滿臉興奮,“我和陳老板都準備好了,外麵護衛隊也全部隱藏,隻等傅小姐您一聲令下。”
“就按照昨晚上商量的辦。”傅安安微微低垂了視線,再抬頭,眸子雪亮,凝了層沁冷的霜雪。
少帥府裡,隻有三個主子。
以她對朱乾川的了解,死要麵子故作清高,大概率不會露麵。
剩下的朱母和喬曼。
一個逢高踩低陰陽兩麵,一個心狠手辣不擇手段。
估計兩人都會來。
但出乎意料的是,隻有朱母來了。
不顧雨雪霏霏,在黃媽的攙扶中下了汽車,一步步跨進傅公館大門,走進正廳。
來的時候,喬曼真真假假地說了句肚子疼。
朱母為了期待已久的大胖孫子,主動開口讓喬曼留在府裡。
正合了喬曼的意。
傅安安已死,喬曼卻暫時不想落人口實,更不想暴露她在幕後的布局。
她在諜報局與戴奎笙共事多年,深知此人桀驁凶殘,活脫脫一條殺人不眨眼的瘋狗。
如果被戴奎笙知道是她在背後不僅算計了傅安安,還利用了他。
戴奎笙會不死不休像條瘋狗般咬著她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