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運,不會挑選人的階層,但不同階層的人,對厄運的抵抗能力亦不同。
達利安隻是一名老實本分的木匠,靠著為客戶定製家具謀生。
城郊的伐木場裡有他的朋友,所以他經常能繞開中間人拿到優質的木材。
那天他架著馬車前來運木料,妻子抱著孩子坐在車廂裡。
孩子的脖子上有母親為他手工製作的一枚護身符,也正是因為這個,才讓達利安能時隔四年後將他給認出來。
本來這就是一次正常的全家出行,結果在回程時,車輛行駛在橋前不遠處,達利安的妻子突然尖叫了一聲,搖籃裡的孩子就這麼詭異地消失了……
夫妻兩人都沒有注意到發生了什麼,他們下車尋找,拉著路過的人問,都沒有獲得有用的線索。
直到向巡邏的警察報案,他們倆人依舊沒有緩過神來,接受孩子失蹤的現實。
“沒有……當時是白天,那些警察把周圍搜了個遍,什麼都沒有,我們的孩子就這樣沒了。”
達利安雙目無神地盯著懷中之物,維克托都不敢用餘光去看那裡。
那副小小的遺體,早已被泡得不能形容了。
“那麼約瑟夫呢……你們因此找他占卜了孩子的下落嗎?”
達利安嘴唇發白,顫抖著說:“不是,剛開始,我們並沒有聯想到超凡的力量,失去孩子這事成了我妻子心中的夢魘,她常在夜裡被莫名其妙的驚醒,被幻覺所折磨,嘴裡說著胡話,又哭又鬨,大晚上的跑出門去,跑到河邊來朝著橋下呼喊……”
“你妻子怎麼知道孩子就在橋底?”維克托皺了皺眉。
“她不知道,但這裡是孩子丟失的地方,所以潛意識裡,她會跑到這裡來……”
達利安麵容憔悴,話音斷斷續續,喉嚨裡像是卡著什麼東西。
“後來,妻子的狀態也影響到了我,我也時常會精神緊繃,晚上睡不好,半夜醒來後口乾舌燥。但是白天我還需要工作養家,有許多活兒堆積成山的要乾,這樣我根本就騰不出手去照顧我妻子。”
“於是,我請了一位保姆來照看她。”
達利安嘴裡呢喃著,回憶過去那位被他請到家裡來的女性。
那是一位很年輕的女孩,黑長直的頭發,曾擔任過璀光之境的修女,是家政公司推薦過來的。
一開始達利安持反對態度,因為家庭保姆如此年輕貌美,可能會被周遭的鄰裡說閒話。
但家政公司的負責人極力推薦,再加上這位女性有照顧精神病患者的經曆,達利安才勉強同意了。
當那位姑娘住進達利安家裡後,妻子那邊確實可以被照料到了。
達利安能騰出手去工作賺錢,晚上他讓妻子與那位保姆一起睡,自己則睡在工坊裡。
餘生很艱難,但麵對不幸的降臨,這位木匠也隻能過一天算一天。
直到有一天,妻子又開始鬨騰了,這次就連那位小保姆也束手無策,因為妻子聲稱自己在夢裡見到了孩子,要出門去找他。
眼看著剛轉好的生活又即將被打破,那位小保姆為達利安出了一個點子。
“做一個木偶的孩子玩具,寄托我妻子的思念……”
達利安伸出手來,他的手忍不住的顫抖。
“做一個玩具?”維克托臉色變得古怪。
“是的,儘我最大的能力,製作出一個栩栩如生的假孩子給我的妻子。”
達利安的那隻手上明顯有傷,而且是神經方麵的損傷,這很大概率會影響到他的手藝。
“然後我就動手了,挑燈製作,白天工作忙完後,晚上也連續好幾天沒有休息。”
“我沒有做過木偶玩具,一開始很生疏,您在工坊裡看到的那些都是殘次品。”
“我妻子根本不接受這些殘次品,那段時間我懷疑過做這些究竟有沒有意義。”
一邊說著,他一邊揚起了手腕。
“看到了嗎?就是因為製作那些玩具,讓我現在都拿不穩鋸子。短短一個月裡,我製作了幾百上千個玩偶,把我這條手臂都廢掉了,這也是為什麼我會欠下債務的原因,因為那導致我的工作效率大幅度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