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在這個時代當中,哪個家庭主婦還沒有一手縫紉的好功夫呢?過去的幾百年時間裡麵大家都是這麼乾的,也沒見有人發出什麼抱怨,醫院跟私人醫生,是上流社會才能夠享受的待遇,白教堂的窮人們,藥店就是大家的醫院了。連流產都能用鉗子夾出來,還有什麼不能做?
不過現在安妮·柯萊特現在自身難保,“我是裡德警長,很抱歉你失去了家人,柯萊特小姐,你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老式西裝的男人摘下了帽子,表情凝重的開口,讓米亞恍惚間有種安妮·柯萊特已經死了的感覺。
但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這不對。
安妮·柯萊特不可能已經死了。
給她縫合傷口的醫生是一個性格很惡劣的男人,她能從他的眼神中察覺到一些對方不經意間泄露出來的惡意,他的行為也是這樣展現的。包括並且不限於在懷疑她神誌不清的時候對她講述以後的悲慘生活,甚至是饒有興趣的跟她講述上流社會有哪個男人喜歡獵奇。看似是在給她以後的道路指明一個方向,但其中到底有多少看熱鬨的想法那就真的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畢竟看熱鬨不犯法,給人‘指點’明路也不犯法,艾瑞克·克萊恩特先生也隻不過是在自己無聊的生活中找點兒樂子,米亞也不可能說他什麼。
但恰恰是這種人,不會放過任何一件能夠釋放惡意的事情,如果安妮·柯萊特真的死了,那麼他應該會在給她縫合傷口的時候說出這件事——也許這樣就能刺激的沒有什麼情緒反應的當事人重新恢複正常。
可他沒有,那安妮·柯萊特就應該沒有死.......米亞看了裡德一會兒,垂下眼簾輕聲說,“我不知道,先生,我隻記得他很高很壯,可能是藍眼睛,還有一臉的大胡子。”
除了這些之外,就是一雙藍色的眼睛。
可她真的不確定那雙眼睛的顏色是真的有那麼藍,還是因為對方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才會給瑪麗娜留下了那樣深刻的印象?
而且藍眼睛的人太多了,這並不能作為認出殺死亞瑟·柯萊特的佐證。
“......”裡德聽到這些話有些失望,但還是不得不接受了這個答案。
清晨的倫敦並不是一個明亮的時候,尤其是冬季的倫敦,在沒有燈光的草藥店裡,想要看清楚一個人的長相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特彆是這個年輕的姑娘還遭遇了這種可怕的事情,她受到了刺激也許就會產生一些記憶錯亂......
裡德帶著遺憾離開了這間房間,他想也許應該再去現場看一看,是否能夠找到更多的線索?
德裡克對他的決定並沒有什麼意見,他習慣了服從這位長官,而且他也確實不適合動腦子。
但他還是對這個可憐的女孩兒深表同情,一個那樣漂亮的姑娘變成了這個樣子,她受到的打擊一定很大,但願她能夠熬過來這段痛苦的時間吧。
熬不熬得過這段痛苦的過程對於米亞來說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
英國十九世紀末期的平民女孩兒,太漂亮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好事。
美麗沒有罪,但有罪的人卻會覬覦美麗並試圖通過種種手段來摧毀它,沒有足夠保護自己的能力的情況下,過於漂亮的臉隻會帶來災難。
就像是她接手的這個殼子,隻有十四歲的瑪麗娜已經有了不少的追求者,甚至還有有錢的惡棍借著到柯萊特草藥店購買草藥的機會來接近她,想要對她做點兒什麼。而隻是普通人的亞瑟跟安妮對此無可奈何,也隻能讓她在這種時候回到店鋪後麵,避免那些人對她動手動腳。
可是以後呢?
曾經能夠擋住這些事情的亞瑟死了,安妮以後能夠自己扛起整個家嗎?還有跟亞瑟同名的小亞瑟·柯萊特,他隻有三歲,還什麼都不懂,就已經要麵臨著家庭破碎的現狀。
以及那家草藥店,真的能夠繼續開下去嗎?
“還是先睡一會兒吧。”米亞歎了一口氣,決定休息一下讓自己疼的要死的腦袋暫時停擺一下,現在這種情況可是太糟心了。
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狄更斯還是對英國太愛了,現實遠比他說的更加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