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棲霞峰至“道秧峰”,出傳送陣後距不器院尚有很長一段腳程。所以剛出陣來寵渡便將遁影訣催運至極,風馳電掣攪起一路風塵。
沿途各峰弟子成群結隊,湊熱鬨者不多,其中大部分是去給屠魔小隊助陣的,半路晃見一道妖異赤影絕塵而去,不由紛紛駐足。
“喔唷。誰家趕著投胎!”
“就那一身紅,這節骨眼兒上還能是誰”
“莫非……”
“鐵定是那天殺的。”
“據傳這廝厲害,似有越境鬥法的實力。”
“我也略有所聞:好些個從炎窟山回來的師兄對此次風波原本很有興致,卻不知怎地,一聽事涉寵渡便將腦袋晃得跟撥浪鼓似的,非但再不過問,連今日的熱鬨也不來看。”
“該不是……被嚇著了!”
“真的假的”
“有這麼玄乎”
無怪眾人將信將疑,畢竟長久閉門苦修,對山下形勢、包括對寵渡的了解,除了宗門的正經通報,更多源於各路小道消息,難免對寵渡的手段缺乏直接觀感。
即便在守護炎窟山封印的夜晚,雖則寵渡率眾扭轉頹勢,但彼時妖人混戰局麵動亂,各家自顧猶且不及,真正有幸目睹寵渡招數的人僅限於當時離得最近的那撥弟子而已。
正是這“一小撮”明哲保身,選擇置身事外;隻歎苦口婆心勸告無果,始終難改周圍同儕對寵渡慣有的輕慢與懷疑,每每總說:“……不栽個跟頭你幾個不曉得鍋是鐵打的。”
“嘁。所謂越境全賴符紙之利出其不意,明刀明槍地乾豈是刀疤臉對手由此足見傳言不可信。”
“照我老家的土話講,這叫‘吹得凶嚇雞公’。這種事都是越傳越沒譜兒,做不得真。”
“再說這回跟以往任何時候都不同,屠魔小隊萬眾一心,幾百人個個都想尋他晦氣,斷不似叩賞之夜那般自相廝殺。”
“無空可鑽,那廝還如何周旋遑論更有過百歸元高手壓陣呢。”
“如此說來懸得很哪。”
“借這位師兄吉言,最好教他吃不了兜——咦,那是連續師兄不”
“還真是……”
“連他都被驚動了!”
“嘿!不論結局如何,單憑此點,姓寵的便已掙夠了麵子;若真有本事再與連師兄走上幾回合,哼哼,敗得再慘也不虧。”
“合著小龍蝦乾不過連師兄”
“那可不!若論實際戰力,連師兄堪為我輩同境之中第一人。”
“管他誰厲害,我隻知有場好戲看。”
“那還磨蹭啥再晚就沒位子咯。”
眾人紛紛加快腳步,唯連續仍自不緊不慢,身後三五成群的女弟子個個飛紅了臉;偶有鼓足勇氣招呼的,縱不得連續回應卻熱切不減。
“還是連師兄最美。”
“是哩是哩。人好看修為又高。相比之下,那勞什子寵渡有何可看的一張紅臉跟猴兒屁股似的,給師兄提鞋也不配。
“姐妹們可曾聽說,隻待風師姐出關,連師兄就要閉門衝擊玄丹境了。”
“唉……風師姐一出來就沒咱們的事兒了。”
“那不管。能多看會兒是一會兒。”
“噫!連師兄晃了我一眼。”
“那是瞅你嘛分明衝著我。”
“你們看師兄的嘴是不是一直在動好想把耳朵湊過去,他說什麼我都樂意聽。”
“可究竟在念叨啥呢”
“……所以落雲子必然出麵乾預,”連續揚起下巴頓了頓,“否則兩邊不好收場。”
“顯而易見的事何須你說”薛老一如既往藏在影中,對連續的喋喋不休腹誹陣陣,麵上卻適時恭維應和,“大道子明鑒”“大道子高見”雲雲。
“本道子若所憶不錯,與他初遇當日曾聽你提過一嘴。”連續沉吟片刻,“他也是個煉體的”
“大道子好記性。”
“哼。有意思。”
“大道子之意是……”
“看看再說。”連續一臉風輕雲淡,“興許就這麼晃悠悠過去正是時候,先令其鬆鬆筋骨,萬一本道子下場,他們也好跑快些。”
“大道子戰無不勝。”
“人在何處”
“快到了。”
依薛老神念探查的結果,寵渡此刻距不器院僅數裡之遙,這一趟奪路狂奔險將鞋底磨穿,隻為儘快到場,不想還是晚了一步。
不器院門口,人牆裡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身在外間已難聞刀兵之聲,唯有翻箱倒櫃砸東西的裂響夾雜著陣陣叱問與喝罵傳出院來。
“早看這幫家夥不順,賊眉鼠眼狗頭蛤蟆似的,終於被老子逮住機會收拾了。爽。”
“嘿嘿。想不到不可一世的胖爺竟也有今日。”
“瞪什麼瞪門規又如何殺不得還不許弄殘了再瞪把你眼珠子摳出來信啵”
“彆離太近。當心這幫崽子狗急跳牆暴起傷人。”
“趕緊叫他們退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