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古太刀金光熠熠。
刀身之上,濃鬱的符氣如膠漆流轉,粘稠欲滴。
天罡劍意看似沛然莫禦,卻在觸碰刀鋒的瞬間僅沾了那麼一絲兒,即煙消雲散。
然而就此引起的潰勢卻一發不可收拾,依憑冥冥感應,符意循著元氣軌跡追根溯源,飛速侵伐,轉眼殃及符陣裡的黑影巨人。
眼看他劍滅了。
眼看她藥臂消了。
眼看他陣塌了。
符意猶未儘,由近到遠地彌漫,如帶電的針尖紮入毛孔中,所及之人的身上無不泛起一層層雞皮疙瘩。
好些個閉眼假寐的丹境強者猛地瞠目,與風疏雨這樣始終關注戰局的其他強者一樣紛紛起立。
是它!
就是它!
昨日遙感到的那抹強大氣息正是眼前這股符意!
本以為枯坐此間純屬蹉跎,不意有此意外之喜,主持決勝的三宗強者個個眼綻精光,死死盯著寵渡手中那柄粲然金刀,急促的喘息裡透出無儘悸動與狂喜。
這一趟算是來著了。
而遠在目力儘頭的天際處,雖然有毒圈模糊視線,看不甚真切,卻隱見數十道寶光先後騰空,正是一直忙於探索秘地的各路強者也被驚動,爭相禦寶趕赴紫禁之巔。
丹境尚且如此,遑論普羅道眾!片刻靜默後,畫裡畫外的看客們終於如夢初醒,心中驚駭無以複加。
霎時群情沸騰,如一鍋滾水也似。
“老魔威武!——”
“桃師兄的符陣就這麼廢嘍?”
“那刀怎會變成這樣?”
“跟昨日劈斬鱷妖相比,如今整把刀都是金的。”
“敢情鋒刃鍍金不過小試牛刀。”
“這才是其完整模樣麼?”
“可到底咋回事?”
“啥?……先天符意?”
“就是傳聞從神泉密室竊奪的機緣?”
“沒想到這麼厲害。”
“會是老魔的絕招嘛?”
“沒記錯的話,這先天符意宗主當日還親口問過。”風疏雨狀作思忖,“彼時寵師弟輕描淡寫,而今看來明顯有所隱瞞。”
“他又不傻。落雲子同樣不傻。”連續以手托腮,耷拉著眼皮看著,“狐狸尾巴總有露出來的時候。”
“以師兄之見,符威如何?”
“尚可。”
“多少力能勝之?”
“呣……三成吧。”連續呷了一口茶,“三成僅夠了。”
“道秧峰上用了幾成?”
“一成不到。”
“這樣算起來,三成的確不多。”
“於他而言已是難得。”
“同儕之中也就師兄敢說這話。”風疏雨抿了抿嘴,“不知那幾位天驕若是聽了,會作何感想。”
卻說柳三青麵如平湖,但不時抽動的眼角卻將其胸中激雷顯露無遺,正如他暗裡驚惱的那樣,“做夢麼?……我天罡劍意幾時如此不堪?!”
姒明月則近乎咬碎銀牙,轉望桃栢栢招呼,“汝陣雖殘棄之可惜,莫如借我一用。”不待回應,驀地劃破冰肌取了幾滴指尖血。
旋即將一粒種子融入血團,掬在掌中噴一口藥氛裹了,姒明月念念有詞將血種摶聚成形——狀似破殼小蛇!——射落寵渡近旁。
血種沾地即沒。
數十丈方圓的地麵瞬間血紅一片,霧靄騰騰。
下一刻,大地劇顫。
寵渡不及跳開,無數粗壯的血藤破土而出,如影隨形瘋狂鞭打。所幸他動如脫兔,又有符刀格擋,血藤觸之即斷,不得沾身,來來回回隻打得地麵轟隆作響。
揚塵遮天難於視物,寵渡散出護體罡氣隔絕赤霾,納悶道:“怪哉。天驕手段怎會如此外強中乾?”轉念便回過神來,“不對。與其視之為攻勢,不如說是……”
“那婆娘使了個障眼法!”
“昏天暗地的,當然看不清外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