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氣坐洋車簡直就是受罪。
前兩天剛下了幾場雪,道路上滿是泥濘,根本走不快。
在下邊走路雖然會踩得兩腳都是泥,但好歹走的身上暖和,坐在洋車上,四麵冷風吹著,那才叫一個冷,幸虧林澤身體倍棒,沒怎麼凍著。
但還是下定了決心,不管怎麼樣,必須得弄一輛汽車了,或許等黑市分紅就是個很好的機會,到時候托宮本給自己買一輛,彆人也不敢說什麼。
還沒到憲兵司令部門口呢,隻見一輛黑色轎車直溜溜撞向日本人設置的木欄杆。
門口的憲兵嚇壞了,紛紛舉槍。
林澤一看,這又是哪路好漢,大白天都衝擊憲兵司令部了?
小轎車後門打開了,高升平舉著手,從後麵出來,高喊著:“彆誤會!彆誤會!司機沒刹住,打滑了!”
憲兵們認得高升平,但還是沒有放下槍,林澤趕忙上前,用日語說道:“怎麼不認識高桑了?都是自己人,快放下槍。”
憲兵們見到林澤,才把槍放下。
林澤扶著高升平往裡走,老高丟了人,很不痛快,一邊走一邊罵著:“這個司機是個二把刀,雖說是下雪天,可離著那麼老遠,怎麼還刹不住車?今天丟大人了!”
林澤勸解道:“廳長,算了,這有什麼的,這汽車給您擋災了,今年您指定順順利利,升官發財。”
高升平又說道:“還升官發財呢!剛才那幾個憲兵要是真把我當成衝擊憲兵司令部的反抗分子直接開槍,我他媽都吃不上中午飯了!”
話雖然這樣說著,但心裡還是好受了許多。
到了北原蘭介的辦公室,隻見裡邊密密麻麻站滿了人。
二鬆大成站在最前邊,一副誌得意滿的樣子。
見人都到齊了,北原蘭介清了清嗓子。
“諸位,經過我們連續多日對謝弗的跟蹤監視,已經基本確認,此人就是一個雙麵間諜,表麵上,他為德意誌做事,但實際上,他卻給紅俄傳遞情報!”
北原蘭介看著眾人,繼續說道:“在交民巷附近的一家麵包店,就是他的聯絡點,我們已經秘密通過探測車確定,這家麵包店當中,應該有一部電台,按照規律,今天謝弗肯定還要去西餐廳用餐,然後到麵包店接頭,所以我們決定,就在今天實施抓捕!”
“現在,所有人都不能跟外界聯絡,統一聽從指揮,現場抓捕的具體實施,由二鬆大成負責,其他人按照我的部署,分散在各個路口,決不能讓謝弗跑掉!”
看來站在屋子裡的人大部分都跟自己一樣,是被臨時叫來的。
而之前的跟蹤調查又是秘密進行,所以這就確保了不會泄密。
一看二鬆大成那樣兒,林澤就猜他肯定也參與了之前的調查,這個謝弗的行蹤和麵包店藏著電台,說不定就是這孫子掌握的,所以才這麼驕傲。
隨後,北原蘭介對眾人進行了分組,然後一起去領統一的槍械。
高升平偷偷跟林澤嘀咕:“讓我直接參與抓捕,還他媽是在路口望風?我可是廳長!”
林澤嫌棄的把嶄新的雞腿擼子彆到腰上,“廳長,看開點,這說明日本人很信任您啊,不然怎麼讓您來參與這麼重要的行動,望風就望風,望風還安全,不然萬一那孫子在身上綁了炸彈,那上去抓他的人,不都吃不上晚上飯了。”
嗯,中午飯看來大夥兒是都吃不上了,憲兵司令部壓根兒沒給這些人準備午飯。
快到中午,眾人就分批前往交民巷,抵達指定位置。
按照計劃,要讓謝弗先到麵包店去,等他出來之後再進行抓捕,隨後有一組人會迅速衝進麵包店,對裡麵的人進行控製,找到那部電台,最好能找到密碼本,同時迅速對發報員進行審訊。
彆看是中午,照樣冷的厲害,林澤跟高升平在離交民巷不遠的一個路口站著抽煙。
高升平凍得不斷跺腳,“我說,這回弄得陣仗也太大了,就說咱們負責的這個地方,他就算跑,也不能跑這麼遠吧?而且要跑也是往巷子裡跑,誰上大路上乾嘛啊。”
他不斷張望著來往行人和車輛,“哎,生民,正好晚上一塊吃飯啊,喝點酒,暖和暖和,咱們上東安市場吃涮羊肉去。”
林澤有一搭沒一搭跟他聊著天,注意著遠處的動靜。
十一點四十分,謝弗出現了。
他個子挺高,得有一米九左右,腳下蹬一雙靴子,羊毛西褲,大衣一直到小腿還往下,麵帶微笑,像一個打量這古老城市景色的普通外國大叔。
手裡提著一把黑色的雨傘,輕車熟路去了西餐廳。
按照以前對他的監視,他吃飯並不慢,往往一個鐘頭左右就出來。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這次吃飯的時間格外的長,吃的格外的多,甚至還點了瓶紅酒,一杯一杯喝起來。
北原蘭介在遠處的一棟房子裡用望遠鏡看著,心急如焚。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下令直接衝進西餐廳抓人的時候,謝弗讓服務生來結賬,還慷慨的給了大筆消費。
然後他出了西餐廳,腳步輕快的向不遠處的麵包店走去。
這次沒有耽擱很長時間,大約過了十幾分鐘,他提著一個牛皮紙麵包袋出來。
裝作路過的幾個人先是不經意接近他,然後為首的二鬆大成一個手勢,幾個人頓時就撲了上去。
按照原本的計劃,這種偷襲一般人根本反應過來,更何況此前這個謝弗一直都很正常,不像是發現了什麼異常的樣子,按理說不應該有什麼防備。
但這個謝弗反應的實在太快,一個便衣憲兵剛撲向他,他順手就把手裡的麵包袋子砸向他的臉,然後就從大衣裡摸出一把手槍。
便衣憲兵臉上被砸,動作頓時遲滯了一下,然後被一顆子彈直接帶走。
槍聲一響,街上頓時大亂,男男女女的尖叫聲很快充斥著街道,交民巷附近汽車不少,一聽槍聲,紛紛要加速離開這裡,有兩輛車甚至撞在了一起。
遠處房間裡拿著望遠鏡觀察的北原蘭介氣惱的砸了一下窗台。
真他媽是廢物!
不過,就算這個謝弗做什麼無謂的抵抗,他都跑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