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車隆隆,戈戟森森。兩軍相遇,勇者為勝。
魏錡驅車而進,先至楚營。預待衝擊,楚將潘尫帶兵圍裹上來,亂箭齊發。魏錡見不是頭,急調頭而逃,楚軍不追。其後未久,夕陽西下,天色昏黑,百步之外人影莫辨。
便在此時,趙旃引兵又至,並在楚軍營前停車,席地而坐。因見楚兵並不理會,又命部下襲入敵營,高聲呐喊,順風放火。
孫叔敖怒道:晉軍堂堂之師,竟如此頑皮!中軍勿擾,隻命左廣迎敵。
晉軍見楚營擾而不亂,隻得退走,楚兵追出營外。
趙旃啊呀一聲,跳起身來,棄車逃入林中躲藏,部下四散。
鏡頭閃回,晉軍大營之中。荀林父反複咀嚼士會之言,忽然大悟:不好!此二人是借求和為名,往楚營搦戰去矣!
於是急派部將軘車,帶戰車二百乘,步卒五千,隨後接應魏、趙二將。
軘車領命出帳,急整軍馬,殺向楚營。前行一個更次,隻見一溜火光自遠而近馳至。
魏錡:前麵是哪位將軍領兵,快來救我!
軘車:是魏將軍麼休要擔驚害怕,軘車前來救你。
楚將潘尫在後追擊,望見對麵火光如龍,又聞車輪隆隆,便知晉國援兵大至,遂命調轉車頭,急奔回營。一麵派騎候匹馬先行,往報令尹孫叔敖。
騎候:報元帥,晉軍至矣!
孫叔敖:來得好!全軍迎擊。
遂令全軍出動,在營前布成三個方陣:自率中矩,以衛楚王;工尹齊為右矩主將,唐侯為左矩主將,分作兩翼向晉軍攻擊。布陣已罷,便命擂鼓,激勵二將:
進之!寧我搏人,無人搏我。先人有奪人之心,搏之可也!
二將領命,迅速進擊,車馳卒奔,迎頭衝入晉軍。
潘尫奔至自家營前,見左右兩軍突入晉陣,複命掉轉車頭,加入唐侯右翼方陣。
軘車與魏錡正追,忽聽對麵殺聲震天。黑夜之中,不知楚軍多少人馬,且又不知地理,哪敢對陣隻交手一個回合,便覺慌亂。
魏錡急傳令道:中敵埋伏矣!快走,快走!
部眾聞聽,回身便逃,迅如狂風。隻半個時辰,便至晉軍大營。守營將士聞聽對麵喊殺如雷,遠處火炬如海,便知楚軍大至,急入中軍:大帥,三路兵馬俱敗,楚軍至矣!
守營官說是魏、趙、軘三路兵馬已敗,卻被主帥荀林父聽成是“三軍已敗”,不由大驚道:前有強敵,後有黃河,如何是好
荀林父慌亂之下,竟下令道:鳴金後退,先渡黃河者有賞!
營官應諾,於是鳴金,傳令北撤。
中、下兩軍聞令,不戰而逃,馬踩車軋,自相擠踏,死傷無數。混亂中皆都湧向河岸,幸有趙嬰齊提前備好戰船,方得渡河北還。
但因人多舟少,晉軍爭船搶渡,不得上船者皆都卸甲下水,手扳船幫,幾致舟覆。
黑夜之間,先上船者揮刀亂砍,隻聽水中慘呼哭罵聲不斷,船中斷指可掬。
擾攘一夜,楚軍追上河岸。晉軍又被擠落水中,溺死者無數,由此終至全線潰敗。隻有士會所率上軍,因有七道埋伏戰備,反而擊敗追軍,隨後全師從容退去。
畫外音:晉楚此役,便是春秋史上著名戰役,稱為邲之戰。此戰楚勝晉敗,晉國三軍之中,下軍損失過半,大夫荀首之子智罃被俘;中軍未經交鋒,但溺死於水者超過三成;僅上軍未敗,全師而退。
荀首在敗退途中,忽見部族家兵趕來,拜倒車前。
荀首:你等因何到此我兒智罃何在
部將:少公爺衝入重圍,被楚人擒去矣。
荀首聞說兒子失陷,殺氣頓生。於是立即停止逃跑,收攏所部族兵,命由魏錡駕車,反身便向楚軍反攻。
楚軍未料晉軍潰敗之餘,竟使出回馬槍絕技,反又轉勝為敗,被殺死無算。
荀首在反擊之中,射殺楚大夫連尹襄老,並俘虜楚莊王弟公子穀臣。也正因此反車一擊,晉師中、下兩軍終得渡河,保住主力,未致覆沒。
因在夜間,天色未明,楚軍遭此反擊,以為陷入晉軍埋伏,故而反奔潰散。
便在此時,天上一個炸雷,稍頃大雨傾盆而下。楚軍以為晉軍追至,自相驚擾,逃跑更急。因戰車陷入泥坑,無法前進,眾軍愈加亂成一團。
孫叔敖見此,使人高聲傳令:抽去車前橫木!
於是抽去橫木。馬陷四蹄,仍舊盤旋不進。
孫叔敖又使人高聲傳令:拔去車上大旗,拋棄轅前橫木!
楚軍依令而為,戰車這才衝出陷坑,繼續向南狂奔。
晉軍未渡河者,聽到楚人叫喊傳令,便立於岸上跌足鼓掌,衝楚人叫道:我晉國之師,實不如大國之軍,善於逃奔之術也!
由是楚軍此戰雖勝,但損折之重,亦頗與晉軍對等。
兩軍混戰一夜,各自奔逃,至次日天明,雲散雨止。
楚軍進駐衡雍,輜重到達邲地。
楚莊王在衡雍祭祀河神,修築楚先君宗廟,向先君告捷,然後下令掩埋楚、晉雙方陣亡將士,凱旋班師。
還至都城,楚莊王升朝坐殿,論功行賞。敘論伍參主戰之謀為頭功,用為大夫。
自此之後,伍家便為楚國世家大族,伍舉、伍奢、伍尚、伍員等一眾名將,都是伍參後代。惟有令尹孫叔敖見嬖人得勢,心中不喜。
鄭襄公及許昭公見楚國與晉爭戰獲勝,乃至郢都參拜莊王,再次結盟,願為附庸。
楚莊王大喜,設宴以待,飲酒至醉,得意非常,乃問鄭襄公道:賢侯可知,寡人伐陳之後,師老兵疲之餘,因何又忽發重兵,征伐貴國乎
鄭襄公:實在不知,又不敢動問。
楚莊王:引發此次伐鄭,並致楚晉大戰罪魁禍首,實乃貴國大夫石製。是其企圖分割鄭國,且立公子魚臣為君,故遣使寄書寡人,請我出兵伐鄭,其好趁便聯合貴國眾卿,迫使賢侯,讓位於公子魚臣。未料賢侯竟拚死以抗,終招至晉軍來救,石製陰謀遂敗。
說罷哈哈大笑,鄭襄公唯唯。
七月二十九日,鄭襄公返回鄭國,立命誅殺公子魚臣,以及大夫石製。
鏡頭轉換。殘陽如血,朔風陡起。
荀林父率殘兵回國,自請死罪。晉景公暴怒之下,便欲下令斬之。
大夫士貞子出諫:主公不可!
晉景公:兵敗者死,向為晉國舊製,因何不可
士貞子:城濮之役,晉師大勝楚軍,文公猶有憂色。左右皆問:“主公有喜而憂,如有憂而反喜乎”文公答曰:“成得臣猶在,我憂未歇也。困獸猶鬥,況國相乎!”及楚殺子玉,文公方才喜形於色道:“莫餘毒也已。”是謂晉再克,而楚再敗也。楚國自誅子玉,兩世不複強盛。今晉敗於邲,是上天未警於晉,使我奮發圖強而已;若殺林父以重楚國之勝,其無乃正如楚殺子玉,亦使晉國久衰不盛乎荀林父久事先君,進思儘忠,退思補過,社稷之衛,若何殺之夫其兵敗,如日月之食焉,何損於明
晉景公大悟,乃恕兵敗之罪,仍用荀林父為中軍元帥。
雖不追究主帥之責,但諸將罪責,必不可免。戰後論過,隻因趙穿之子趙旃違命出擊,挑戰楚營,導致全軍大敗,便被司寇屠岸賈抓住把柄,大做文章。
屠岸賈並由此追究當年晉靈公被趙穿弑殺一案,借題發揮,欲滅趙氏家族。
大夫韓厥是趙盾舊部,得此信息,因念故主舊恩,便冒險透風給少主趙朔,勸其逃走。
趙朔說道:天地雖大,並無我趙氏藏身之處。當年先父因得罪靈公逃亡,複歸國時尚被史官記為‘趙盾弑其君夷’,況於我乎公其有心,不使趙氏香火斷絕,則我死亦無恨。
韓厥允其所請,自此便謊稱有病,足不出戶。
屠岸賈以趙穿當年弑君為由,更不請奏晉景公,直率本部諸將進攻趙氏所居下宮,殘殺趙朔、趙同、趙括、趙嬰齊,並滅趙氏滿門,史稱下宮之難。趙朔之妻莊姬,乃是晉景公親姐,當時懷有趙朔遺腹子。因趁亂出府,奔至兄長景公宮內躲藏,由此幸免於難。
趙氏門客公孫杵臼欲為少主趙朔報仇,便來尋趙朔友人程嬰商議:某曾受趙氏大恩,公又為公子趙朔摯友。今趙氏被屠岸賈滅門,你我當為報仇,共死於趙氏,可乎
未料程嬰答道:不可!今莊姬有孕,藏於宮中待產。若幸而生男,我則奉其為主,助他來日報仇,複興趙氏;若是生女,再死不遲。徒死何益子姑待之。
公孫杵臼信以為然,告辭而去。
其後不久,莊姬十月孕足,一朝分娩,生下一個男嬰。
屠岸賈獲悉,便帶人入宮搜尋。
莊姬將嬰兒藏於襠中,暗中向天祝道:若趙氏祖宗在天有靈,則保佑此子不哭不鬨,躲過此厄;若趙氏根脈當絕,則被賊子搜出,殞其性命!
說也奇怪,任憑屠岸賈如何搜索,那嬰兒如有神助,不哭不鬨,並無絲毫聲響。屠岸賈雖侍君寵驕橫不羈,但畢竟不敢妄為,搜檢公主之身。於是搜尋半晌,隻落得空手而歸。
屠岸賈去後,公主以為嬰兒已被悶死,急解衣檢視,卻是睡得正香。公主大奇,於是為兒子取名為趙武。因恐屠岸賈複來搜尋,遂遣心腹侍女出宮,透信於丈夫生前好友程嬰,使其設法相救孤兒趙武。
程嬰聞說公主所生男嬰,既悲且喜,令家人將公孫杵臼請至府中,於密室中商議對策。公孫杵臼計議早定,便問程嬰:賢兄,我來問你,複立孤兒,與慷慨赴死,何易何難
程嬰答道:慷慨赴死易,立孤複業難。
公孫杵臼:趙氏先君對先生不薄,則先生勉為其難可矣;我今老矣,去日無多,願先行一步,為其易者,不亦可乎
程嬰推讓不果,泣而從之。聞家仆中有新生嬰兒者,乃以重金購之,裹以錦袱,上繡趙氏徽記;使公孫杵臼抱出程府,連夜出城遠走,藏於深山。
來日下午,程嬰遂出府宅,潛至屠氏家中出首:某乃趙朔厚交,蒙其臨終托孤之重。然程嬰不肖,既冒滅族之危,亦恐不能保全趙氏遺孤。將軍若能予我千金,使我子孫再無衣食之憂,則某便將趙氏孤兒藏身之處告之。若不肯予金,則某有死而已,退求其義。
屠岸賈大喜,立贈程嬰千金,並使其為向導,引兵入山,來尋趙氏孤兒。
程嬰帶路入山,終將公孫杵臼及孤兒藏身山洞找到。
公孫杵臼雖老,英勇不減當年,左手懷抱孤兒,右手仗劍力殺十數人,終被箭傷被縛。因見程嬰在搜山隊伍之中,乃破口大罵:程嬰,你這小人!當日不能隨趙氏家族死難,尚與我商議保護趙氏孤兒,今卻出賣於我。縱然不能立孤,緘口不言可也,又何忍心出賣故友,將其血脈斬草除根某至陰世作鬼,須不饒你!
罵畢,複抱孤兒仰天長歎,並求帶兵將官:趙氏孤兒降生不足滿月,其有何罪求將軍釋之,隻殺我公孫杵臼一人可也。
那家將豈肯聽他乃殺公孫杵臼,並掐死嬰兒,將杵臼及嬰兒屍體回報。屠岸賈親見孤兒已死,遂大喜作罷,不複顧公主死活。
其後未久,公主遣侍女潛至程府,打聽消息。程嬰將替換孤兒,瞞過屠岸賈之事告之。並與侍女約定,來日傍晚於城外林中相見,將趙氏孤兒接出內宮。
侍女回宮轉告。公主長籲:上天可憐見,趙氏祖宗有靈!
遂將趙武喂飽哄睡,暗付侍女,留出生八字表記,命乘車出城,鄭重托付程嬰。因屠岸賈以為趙氏孤兒已死,城門無人搜檢,由是路上來去自由。
侍女交付孤兒已畢,轉回宮中報與公主,莊姬且喜且悲,遣出侍女,望天哭道:我兒!複興趙氏之業,隻在你一身之上。此荼苦歲月,母不願再苟延殘喘矣!
公主哭罷,懸梁而亡。
程嬰則背負賣友罵名,與趙氏遺孤趙武隱匿深山,教文習武,苦度光陰。
十五年後,晉景公突患重病,召卜者占之,得其卦辭,稱是冤死大臣作祟導致。
晉景公信以為實,乃命內侍前往朝堂之上,向眾臣詢問禳解之法。韓厥趁機入宮,將當年屠岸賈發動下宮之難實情陳述,辯明趙氏滅門之冤;並奏景公,趙氏孤兒其實未死。
晉景公聞奏大悟,便命將程嬰及趙武召入城內,藏於宮中。
其後景公疾病稍痊,命內侍趁屠岸賈不上朝時,傳令允許諸卿大夫,入宮問疾。待諸卿大夫齊至,景公便使韓厥出首,當眾說明當年下宮之難真相,後命諸卿大夫與趙武相見,公布其身份,出具當年莊姬所留表記為證。
諸卿與趙盾、趙朔父子皆有交情,並為趙氏含冤已久。今見趙武,又驚又喜,於是皆都奏請複其家世,殺奸報仇,平反冤獄。景公準奏,遂命韓厥率領眾卿,各帶家甲,與程嬰、趙武一起進攻屠岸賈府,夷滅其族。然後公示屠氏罪狀,昭雪趙氏之冤。
屠岸賈既已伏誅,景侯下令,命趙武複為正卿大夫,還其家財,重振家風。
程嬰遂告白於趙武:昔日下宮之難,眾客及故友都隨主人而死。惟我與公孫杵臼為救少主,延續趙氏血脈,故商議一人死難,一人撫孤。臣非不能死,肩負複立趙氏後人重托耳。今幸少主長成,恢複家世,大仇得報。則老臣任務已完,當赴九泉,報與少主父祖,及故友公孫杵臼得知。
趙武大驚哭拜:莫非趙武不德,得罪義父今既複立舊業,公怎忍心離我而去!
程嬰答道:公孫杵臼謂我能成就複興趙氏大業,故先我十五年而死。此等大義,以何報之今其心願已就,若我不報,杵臼必謂大事未成,抱憾九泉之下。
於是退出殿外,麵向當年公孫杵臼就義荒山八拜,起而拔劍自刎。
趙武號哭七日夜,乃執父禮以葬,並為程嬰服齊衰三年,又為之祭邑。
畫外音:此乃司馬遷史記版《趙氏孤兒》,故事精彩,文采飛揚,催人淚下。其後更有元代紀君祥所創雜劇元曲《趙氏孤兒》,依照《史記趙世家》故事內容,在情節上略做改動。一將事件時間改成晉靈公時期,以顯國君昏庸;二將被殺嬰兒改成程嬰親生之子,以增悲劇力量;三是增加程嬰帶趙武投身屠岸賈門下情節,以增強戲劇衝突。
事件懸疑:《史記》及元曲版《趙氏孤兒》雖然流傳極廣,但皆為虛構,並非史實。據《左傳》所載:“晉景公十三年,趙嬰通於趙莊姬。次年,原、屏放諸齊。十七年,莊姬為趙嬰之亡故,譖之於晉侯曰:‘原、屏將為亂。’欒、郤為征。六月,晉討趙同、趙括。武從姬氏畜於公宮。晉侯欲以其田與祁奚,韓厥言於晉侯曰:‘成季之勳,宣孟之忠,而無後,為善者其懼矣。’乃立武,而反其田焉。”
曆史真相:《左傳》中所載趙嬰,即趙盾異母兄趙嬰齊。其與侄媳莊姬通奸,被兩個同母兄趙同(原)、趙括(屏)逐出晉國,被迫逃亡到齊國。三年後趙嬰齊客死異國他鄉,趙莊姬因心痛情人之死,向弟晉景公進讒,說趙同、趙括將要起兵作亂。晉國兩大家族欒氏與郤氏,竟同時為莊姬作證。於是當年六月,晉景公滅趙同、趙括於下宮。當時趙武隨母莊姬住在宮中,未受影響。其事之後,晉景公欲將趙氏家族田邑封地,轉賜給祁奚,韓厥向景公進言,說趙氏對晉國居功甚偉,若使其無後,必然功臣皆懼!景公遂立趙武為趙氏宗主,將趙氏田邑封地返還。此便是所謂“趙氏孤兒”事件,全部真相。
但對於下宮之難,《史記晉世家》延續《左傳》記載,卻又保存曆史之真。晉景公、莊姬、欒氏、郤氏共謀發動下宮之難,趙同、趙括被滅門,景公達到削弱異姓公族目的,欒氏、郤氏就此打擊政治對手,莊姬則掃除孤子趙武繼承家業障礙,三方各得其所。其實倘若細察,方知下宮之難事件最終受益者,卻是孤兒趙武。
到趙武重孫趙無恤時,聯合韓、魏三家分晉,自立為諸侯。趙國建立之後,在編撰國史時便需為尊者諱,將祖宗涉及**、誣告、內訌、陰謀等不光彩曆史重新美化。於是除《左傳》下宮之難版本之外,趙國史官複增著“趙氏孤兒”版,以悲情代替陰謀。至北宋靖康之變,徽欽二帝被擄,趙構便是“趙氏孤兒”。南宋末年,宋幼帝趙昺孤懸南海,再現趙氏孤兒事實。曆史情境高度相似,以致宋人對趙氏孤兒故事尤其認同,延及後世,代替史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