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遠一進來,就將榴花春水打發了出去,讓雲歲晚想要把筷子托付出去都沒有機會。
她靜靜坐著,從蓋頭的縫隙見到了一雙玄色山河靴和鎏金線雲紋袍角。
楚修遠甚少見到雲歲晚如此安靜,饒有興味地站了一會。
就在雲歲晚快要忍不住看這人究竟在做什麼的時候,頭上的蓋頭終於被揭開。
屋內亮堂堂晃動的燭光倏然映入眼中,讓雲歲晚的眼睛下意識眯了下,隨即才緩緩睜開。
麵前的男人金冠束發,像是衝破暗夜的第一道霞光,冷豔瑰麗又炙熱奪目,讓人看一眼就熱血沸騰,灼燒了身上每一寸肌膚。
雲歲晚心跳如擂鼓。
楚修遠靜靜地望著她,美人比花嬌,燈下更絕。
他難得在雲歲晚臉上紅暈,啟唇拱手,“娘子。”
雲歲晚今日幾次聽見這兩個字,但之前都有蓋頭掩蓋,如今沒了蓋頭,隻覺得羞得無地自容。
她明明不是如此矯揉的女子,但在這樣的楚修遠麵前,卻屢屢難以自抑地失態。
她偷看了一眼楚修遠,莫名的好勝心湧上心頭。
身著綾羅金玉堆砌的玉人站起身,朝著楚修遠盈盈一禮,“夫君。”
楚修遠瞳眸震動,負在身後的手倏然攥緊,一時竟然忘了自己下一步該要做的事。
雲歲晚矜持了一日,突然做動作,忘了頭上的金冠,險些沒戴穩,扶了下才立住。
楚修遠出手幫忙,看著雲歲晚懊惱的小模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雲歲晚懊惱,“王爺何必取笑,我本就著戎裝較多,誰知道這王妃金冠比戰場上的長槍都難戴。”
楚修遠眼中笑意更甚,“這麼快就裝不下去了?我還當自己當真娶了位大家閨秀呢。”
雲歲晚扯了扯唇角,恢複了慣常的狗腿。
“臣下能做君上的王妃,是我的榮幸,自然怕辱沒了君上,隻是.....”
“隻是什麼?”楚修遠問。
“隻是這金冠當真沉得厲害。”雲歲晚隻覺得自己腦袋頂得發脹。
楚修遠伸手取下了長長的金簪,將金冠摘了下來。
雲歲晚忙伸手,“誒,還沒有喝合巹酒,喜娘說入睡前才可以卸掉妝飾。”
“娘子貌美,不需要這多餘的綴飾。”
楚修遠將金冠放到一旁,看著雲歲晚發紅的額角微微蹙眉,想要伸手幫她揉揉,雲歲晚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做出了動作才反應過來,自己和楚修遠已經大婚了。
臣下距離君上始終要隔著一步的距離,不然是不敬。
她絕望地閉了閉眼,自己怎麼始終戒不掉這狗腿臣下的角色。
她懊惱的小動作落入了楚修遠的眼睛裡,他隻覺得鮮活可愛。
“罷了,你我剛剛成婚,你不習慣也正常。”
他走到桌子前,倒了兩杯合巹酒,將一杯遞給了雲歲晚,“娘子。”
雲歲晚暗暗告誡自己不能更丟人了,立刻規行矩步走近,行禮後從楚修遠手中接過杯子。
兩人交臂喝合巹酒,雲歲晚從沒在清醒的時候離楚修遠這樣近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纖長的睫毛,直到喝完酒,兩人分開,視線也沒有離開。
“可數清楚了我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