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羅家這次能被弄到那個廠去,沒遭太大的罪,也正是這位老爺子在後邊出力的結果。
否則,羅家這次肯定是全員去農村的結果。
洪定國解放前所從事的工作非常複雜,不是隨便誰都能打聽的,沒有命令,他也不會跟任何人講,但現在有了這份批複就不一樣了。
看著上邊王老和方老的簽字,以及一個叫杜庶的簽名。
看到這個簽名,洪定國笑了笑:“鐘局,你們連杜科長都找了啊。”
杜庶就是那個因傷從社會局退出,現在在石山高井熱電廠保衛科當科長的那位同誌。
“你們那個時期的老同誌不多了,能找的我儘量都要找一找。”
洪定國他們當時的所從事的工作特彆危險,能活到現如今的確實不多。
鐘局的這番話讓洪定國沉默了,他定定的看著那份批複函愣了一會兒,才接過鋼筆在上邊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連筆帶批複函一起遞了回去。
“想問什麼就問吧,隻要還能記住的,我一定會如實講出來。”
“定國,你和李學毅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四六年冬天。”
“你怎麼會記得這麼清?”
“因為我是四六年夏天才被上級從津市調過來,來京市前,我一直在津市租界工作,過來後先是熟悉了一段時間京市的環境,然後接的第一個任務就是跟李學毅的合作。”
聽到洪定國說自己以前在津市工作過,鐘局眯了眯眼睛。
如果不是這次這個案件的牽扯太廣,過去的那段隱秘,即便是他,目前也無權打聽。
說到自己曾經在津市租借工作,洪定國貌似無意的掃了眼李言誠。
“你和李學毅合作的第一個任務是什麼?”
“從他那裡取了一份資料,清除一個那邊專門乾臟活的人。”
“那個人是不是代號叫石頭。”
洪定國一臉詫異的看著鐘局:“您連這個都知道?杜庶講的嗎?不對,他不應該知道這個,他當時隻是負責為我善後,並不知道我的目標究竟是誰。”
“你不用猜了。”鐘局擺擺手說道:“是一處抓的那些人中有人交代出來的。”
“他們竟然也知道?嗬嗬,我還以為自己做的夠隱秘呢,那他們為什麼不抓我們?呃……不好意思鐘局,您繼續問。”
“定國,你一共清除了幾個石頭?”
“兩個”
洪定國回答的非常乾脆:“清除的第二個石頭距離第一個相隔了兩年,我當時接到任務以後還覺得納悶呢,怎麼這個代號還傳承嗎?不過……”
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抬起左手抽了口煙,眉頭緊鎖。
“不過什麼?”
“是這樣的鐘局,我對這兩個石頭之所以記憶這麼深刻,是因為這兩個人的狀態跟任務上描述的相差頗大。”
“你說的相差頗大是什麼意思?”
“根據任務講的來看,代號為石頭的人應該是那邊專門乾臟活的,但一個連槍都沒摸過的人,我還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乾臟活的。”
“你怎麼知道他們沒摸過槍?”
“看手啊。”洪定國伸出了自己的手:“您手上應該也有吧,虎口,食指,這裡應該都有老繭,您在部隊的時候應該還用過長槍,那肩頭這裡應該也有繭子,我這裡也有。
可我清理的那兩個人,左右手和肩頭任何繭子都沒有,一看就是不經常摸槍的。”
看著洪定國伸出來的手,鐘局點點頭繼續問道:“這兩個任務都是李學毅給你提供的對方資料嗎?”
“第一個是我親手從他那裡取的,第二個我不知道是不是他,那個資料是在一定約定好的固定地方取到的。”
“你知道李學毅以前是乾什麼的嗎?”
“這個我不清楚。”
“那黑蜂這個代號你聽過沒?蜜蜂的蜂。”
“黑蜂?”
這次洪定國思索的時間更長了。
見他正在思考,鐘局沒打擾,轉身給老許和李言誠一人丟了一根煙過去,然後走到桌前,彎下腰輕聲問道:“你們根據他剛才說的那些內容,看看咱們設計好的問題還需要調整不。”
為了把握好時間,同時最大限度的將想要搞清楚的問題一次問完,今天白天他們在一起把打算問的問題都整理了出來。
等洪定國這個問題回答完之後,就打算給他上李言誠的特殊方法啊。
“我跟言誠剛才已經調整了幾個問題。”老許將記錄問題的本子轉了個過,讓鐘局過目。
鐘局看了後點點頭:“行……”
“鐘局,我沒聽過這個名字,實在是想不起來。”
恰在此時,一直在思考的洪定國也開口了,鐘局丟下手中的本子就轉過了身。
“定國,不是我不相信你講的這些,現在案子進行到了這一步,牽連甚廣,上邊也急於讓咱們拿出一個最終結果來,下麵的同誌們也在等……”
“鐘局,您說的這些我都懂,您就直說,需要我怎麼配合,隻要對案子有幫助,我願意無條件配合。”
不等鐘局把話講完,洪定國就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他也想讓這個案子趕緊結束,不想再這樣不清不楚的下去。
“好,以前的吐真水你應該知道吧?”見他這樣說,鐘局也不再猶豫。
“吐真水?”洪定國微微一怔,將目光放到了李言誠的身上。
“李大夫還會配那個吐真水嗎?”
老許出現在審訊室裡他能想的通,這個案子本就是一處的,可一個大夫出現在這裡就很奇怪了,但如果是會配那種吐真水的話,那就又很正常了。
“不,他不會配吐真水,但他有一種方法比吐真水還要好用的多,不過……”
鐘局剛準備給講清楚副作用呢,忽然就停了下來,一臉奇怪之色的看著洪定國問道:“你不知道李大夫會一種特殊的審訊方法?”
“特殊的審訊方法?”
洪定國一臉茫然的搖搖頭:“我不知道啊,我隻見過李大夫一次,就是那次陳光耀中毒的時候,他不是一處的專職大夫嗎?”
看著他那不似作偽的神色,彆說鐘局,就連李言誠和老許都有些疑惑了。
如果洪定國真的不知道李言誠會那種特殊審訊方法的話,那他就完全可以從之前畫的圈裡剔除出去,這樣一來,他的嫌疑基本都可以洗清。
“是這樣的定國,李大夫會的那種方法比吐真水的效果要好的多,但有個副作用,那就是被審訊的人之後會有半個月的虛弱,差不多就是躺床上完全沒法動那種。”
“沒關係,我也希望快點結束這個案子。”洪定國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同時也將目光放到了李言誠身上。
他的目光挺奇怪的,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味道。
不止是李言誠看出來了,鐘局和老許同樣也看出來了。
“定國,你想說什麼?”
“哦,鐘局,上次見李大夫的時候因為陳光耀的事情我也沒仔細看,今天再看到李大夫,我就是覺得……覺得他有些眼熟,好像以前在哪裡見過似的。”
說到這兒洪定國皺了皺眉頭:“李大夫,您是津市人嗎?”
“我不知道,我從小是孤兒,被我爺爺收養長大的,打我記事起就一直在這裡。”
“你爺爺是不是四五年收養的你?”
嗯?
“洪定國同誌,你是不是想說我是津市程家人?”
“你知道自己的身世?”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我姓李,我爺爺叫李元和,其他的我不感興趣。”
“可是……”
“好啦!”鐘局抬手拍了一下洪定國的肩膀:“李言誠同誌姓李,沒有其他姓,他從小到大的檔案做過詳細的調查,經得起任何審查。
定國,你準備好沒,現在就開始。”
“哦,我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