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頸動脈被割破後血跡噴灑的情況來看,凶手應該是從黃陽身後發起的突襲。
而傷口在左側,那就說明凶手應該是左手持刀,左撇子?
黃陽的屍體還沒被拉走,聽完義順縣局刑偵科同誌對現場情況的簡單講述後,金智海走到屍體旁默默的歎了口氣。
就黃文峰那身體狀況,知道他兒子死了,搞不好一激動也能一命嗚呼。
這家夥到底偷了什麼?
懷著這個疑惑,金智海轉頭問道:“王科長,現場有其他什麼發現沒?這小子是個賊,現在被人殺死了很可能是他偷到了什麼不該偷的東西,被人家找上門來了。”
剛說到這裡,他的腦海中忽然一亮,也不等義順縣局刑偵科的科長說話,就又急忙說道:“王科長,麻煩您趕緊派人回局裡給我們處打電話通知一下,讓他們馬上派人去保護黃陽的父親和姐姐一家。”
凶手連這裡都能打聽到,想必肯定也打聽到了黃家的地址。
他能把黃陽殺了,應該就是不想到底被偷的是什麼東西被彆人知道。
那麼說不定他為了防範黃陽將偷到的什麼東西說給家人,從而將黃家其他人也殺掉。
王科長微微一怔,他對這整個案件並不是很清楚,但現在不是問的時候,見市局刑偵二處一組這位副組長這麼緊張,就知道這事兒很重要,急忙轉身叫過來一個下屬,按照金智海的吩咐布置了下去。
等布置完後,他才又叫過來一個下屬,從他手中接過一樣東西。
“金組長,您剛才問我們在現場還有沒有什麼發現,這就是我們在屋裡發現的。”
接過那樣東西,金智海就著院兒裡的燈光看向手中。
這是一顆如同花生米般大小的黃燦燦的金屬物品,東西看著不大,拿在手中感覺還有些分量。
看著手中這玩意,他有些遲疑的說道:“這是……黃金的?金豆豆?”
“應該是,等回去讓化驗一下就知道了,我們找來這家現在的房主,在縣木材廠工作的張海洋問過,也是死者的舅舅,他說這東西肯定不是他家的。
既然不是他家的,那應該就是死者帶來的,我們發現這東西是在地上的磚縫裡,另外……”
說到這裡,王科長抬起胳膊指了下正房繼續說道:“現場雖然看上去一片狼藉,但經過勘察我們發現,無論是櫃子裡還是箱子裡,都沒有被翻過的痕跡。
那些家具之所以看上去亂糟糟,被從原本的地方搬開,很可能就是為了找這東西。
也就是說,如果那些家具不是死者搬開的話,那凶手說不定就是在找這些東西,很有可能他就是衝著這些東西來的。
隻是不知道因為什麼灑落在地上了滾的到處都是,不得已才搬開家具匆忙尋找,可還是不小心留下了一個。
按照金組長您的說法,這些疑似黃金的豆子,可能就是死者從凶手家偷出來的東西,具體有多少就不好說了。”
看著手中可能是黃金的花生豆,金智海緩緩的吐出了一口氣。
他也感覺不來這玩意到底有多重,能值多少錢,反正隻要牽扯到這東西那肯定就是大案。
解放後國家對黃金實施嚴格的管控,黃金作為重要的戰略資源,被主要用於外彙儲備和緊急國際支付。
五零年頒布的金銀管理辦法草案中明確規定,我國的金銀買賣統一由人行經營管理,個人不得購買和交易黃金,整個市場基本處於封閉狀態。
並且還鼓勵個人持有的金銀賣給國家。
鬼市偶爾也會有人偷偷的買賣黃金,但這玩意跟其他東西不同,一旦被發現是肯定要沒收,並且買賣雙方都要被罰。
沒想到,一個看似簡單的係列盜竊案件現在不但偷東西的人被殺了,還牽扯出了黃金這麼貴重的東西。
想到這裡,金智海的目光又落到了黃陽的屍體上。
這家夥死了個乾脆,卻給他們留下這麼一個爛攤子。
查吧,陽朝被偷的最後一家,何光。
難道這是他做的?
金智海微微搖了搖頭,他覺得不像,凶手應該沒有那麼蠢。
“王科長,凶手在現場留下其他痕跡了嗎?腳印、指紋這些。”
這話才剛問完,他就反應過來自己問了句廢話,很明顯義順縣局的同誌正打著手電筒在院子裡和屋裡尋找痕跡呢。
看著這些人在現場就那樣走來走去的找痕跡,他忽然就想起來李言誠跟他說過的現場保護以及證據汙染。
現在對於現場保護可以說是基本沒有,發現了案發現場後大家都是一擁而上。
根本沒有什麼痕檢的人先進入現場,拍照固定,尋找可疑線索,等將一切可疑痕跡提取完畢後其他偵查人員再進入現場,比如法醫進行初步的屍體檢查。
就現在這樣這麼多人走來走去的,就算凶手當時留有腳印也被覆蓋完了。
這是時代的局限性,刑事勘查過程中的不足之處隻能是在實踐中一點一點慢慢的去調整,各項規章製度逐步全麵,畢竟沒有什麼東西能一蹴而就,都是不停的在發展中去完善。
當天夜裡九點多,安排好人員去盯緊黃文峰和黃婷一家人後,陸方陽帶著組裡剩下的幾個人以及法醫趕了過來。
看到那顆掉落在現場的疑似金豆豆,陸組長感覺自己的腦袋瞬間就漲大了一圈。
好吧,連環盜竊案現在變成了殺人案不說,還牽扯到了重要的戰略資源,更關鍵的是這些黃金具體有多少,又是從哪裡來的。
一個個問題出現在陸方陽的腦海中,讓他感覺到自己心頭沉甸甸的。
“對了智海,何光跟他妻子薑彩雲應該是沒什麼問題,最起碼黃陽不是他們殺的,剛才過來前我專門去找圖書館和書店的領導詢問過,這兩口子今天白天一直都在單位。
如果這個案子真跟他們有關,殺人凶手也是另有其人。”
果然如此!
聽到組長的話,金智海在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句。
他之前就覺得何光兩口子應該沒什麼問題,現在看來是基本能排除了。
“黃陽從家裡躲出來前親口告訴他父親,是他在陽朝偷的最後一家的失主找他,但並沒有說清他到底偷了幾家。
那就是說,他在偷完何家之後還最少又偷了一家,而這家並沒有報案,原因應該就是因為這個金豆豆。
看來這個金豆豆來曆不正,也是贓物的可能性非常大,否則如果是祖傳之物他根本就不至於搞這麼大。”
國家禁止民間交易金銀,以及鼓勵家裡有金銀的賣給國家,但並不會對祖傳之物進行強行收繳。
所以凶手的這個東西如果來曆合法,應該也不至於走到這麼極端的路上來。
更何況光從殺人手法上看就能看出來凶手的不一般。
大夫?
亦或者是經過專業訓練的?
當專業訓練這個詞從陸方陽嘴裡說出來時,他自己和金智海還有義順縣局的王科長都愣住了。
不……會吧?
要說誰跟社會局打交道最多,那必然是他們這些刑偵上的人。
社會局的絕大部分案子都是他們給移交過去的。
所以對那些潛伏者的作案手段他們也是知之甚深。
眼前這個乾淨利落的殺人現場,還真像是那些人的作風。
最起碼這個凶手肯定不是第一次這樣動手了。
“陸組長”
就在三人沉默的時候,市局法醫室的法醫對屍體已經做完了初步的檢查。
法醫過來講了一下自己對屍體的一個基本判斷,都是些老生常談,末了他終於說出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我建議你回去查一個未結案的卷宗,大概是三四年前通縣的一個案子,我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個案子凶手的作案手法跟這個案子十分相像。”
法醫一邊說著,一邊還抬起左手在自己的脖頸處那裡比劃了一下。
說完,他也沒管陸方陽的反應,轉身指揮著讓幾個人幫他把屍體抬到了外邊殯儀館的運屍車上。
至於什麼時候能解剖這可不一定了,他手頭還有其他工作沒做完呢,這趟過來都是剛才硬被拉過來的。
不過對於陸方陽來說這就已經夠了。
“報告”
又有好消息傳來。
“說”
“凶手作案的時候戴著線手套,被挪開的櫃子背麵能看到比較清晰的痕跡。
另外可能是凶手在地上拾什麼東西的時候戴著手套不方便,就將手套摘了,我們在牆邊的磚上發現了半枚大拇指的指紋,非常新鮮,經過比對確定不是死者的。”
呼……
終於有點痕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