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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李言誠正用特殊審訊法幫孫全喜回憶二十年前的一件事兒時,三處的偵查科長張傳祥帶著他的人,急匆匆的趕到了位於陽朝殯儀館的法醫解剖室。
“老萬,什麼情況?你剛才在電話裡說查不出來死因是怎麼回事兒?”
剛一走進法醫室,張科長就一臉嚴肅的開口問道。
三處每年都要對各部委的一些重要崗位進行巡查,元旦剛過完,就展開了今年的例行工作。
巡查工作前兩天才剛安排下去,二處那邊就給他們傳來了一個消息,有人在港島黑市交易了一份關於國內部分三線工作的部署資料。
二處在港島的人費儘心思才搞到了其中一小部分,這部分內容隻涉及到了位於川省的兩家廠子。
乍一看好像沒什麼,這些廠子就在那裡,不管是廠內職工還是駐地百姓都了解情況,可仔細分析後港島小組的人就看出來不對勁了。
流傳在港島黑市的這份資料中的內容實在是太詳儘了,根本就不是從表麵上能看出來的東西。
這還隻是他們看到的兩家廠的資料,還有不少他們根本就沒有搞到,誰知道那裡邊還有什麼內容。
於是,港島小組趕忙將這個消息傳回給了國內。
這麼詳儘的資料,肯定是故意泄露的。
二處在接到這個消息後,按照工作分工就轉給了三處。
三處馬上就借著例行審查的機會展開了調查。
三線建設是個多部門多省市聯動的工程,專門有一個負責各部門各地協調工作的常務辦公室。
看到那份內容詳儘的資料後,三處當然第一時間就將目光落在了這家協調性質的辦公室,因為隻有這裡才有可能得到關於這項工程的全部資料。
其他各部門各地都隻能看到屬於自己的那一攤事情。
可就在三處的人剛進駐到這家專門負責統籌管理的辦公室,早上辦公室的常務副主任才給下屬開完會,要求積極配合審查工作。
結果當天下午負責部分檔案歸集的管理員就毫無征兆的死在了辦公室,那天是元月五號星期一。
咋辦?查唄!
突然死亡的這位管理員叫秦平,今年三十三歲,建國十六年被抽調到這裡工作之前一直在京市檔案館工作,乾的就是檔案歸集類的工作。
彆看年紀不大,上班已經都十六年了,高中畢業,彆說他參加工作時的解放初期,就是現在也能稱得上是知識分子。
無論是市檔案館,還是現在這個協調辦,領導及同事對他的評價都是老實本分,乾工作兢兢業業。
走訪居委會、街坊鄰居,得到的反饋也都比較正麵,家庭條件在目前來說也很不錯。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在每年的例行審查工作剛開始就突然死亡,這讓三處的眾人有種摸不到頭腦的感覺。
如果是突發疾病死亡的那倒還沒什麼,可經過十天的耐心等待,等來的卻是未知原因死亡,這怎麼能不讓張傳祥科長感到詫異。
三處的人進來時,市公安局法醫室的萬長衛法醫正坐在桌前寫東西呢。
聽到張科長的問話後,萬法醫放下手中的筆,一邊站起來,一邊抬手推了推臉上的眼鏡,臉色也變得困惑起來。
“張科長,就是字麵意思,這十天來我們把能查得都查了個遍,確實是找不到秦平的死亡原因。”
“不是病死的?”
“最起碼我們現在沒發現他的任何器官有病變的跡象,血液中胃裡都沒發現有毒物。”
“會不會像上次那個死者一樣,被人在頭部注射的什麼東西?”
張傳祥有些不死心的抬手在自己腦袋上比劃了一下。
他說的是去年隋東河被人用注射器紮在腦袋後枕部注射氰化鉀死亡的事情。
當時雖然化驗出來死者是死於氰化鉀,可這個藥到底是怎麼進入死者體內的,讓法醫室的幾個人也是一通好找。
看到張傳祥手上的動作,萬法醫緩緩的搖了搖頭:“張科長,我不是說了麼,在死者體內沒有發現任何有毒物質。
如果他真的是中毒死的,哪怕我們找不到是怎麼中毒的,也能化驗出來,現在是該檢查的我們檢查了個遍,完全找不到他死亡的原因。
給我的感覺……”
講到這裡萬法醫停了下來,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怪異的神色,還有些猶豫,似乎是不知道接下來的話該怎麼說。
見他停下來不說了,張傳祥好奇的追問道:“老萬,你把話說完啊,你感覺什麼?”
“唉,就這麼說吧,如果不是當時秦平已經確定沒有活著的機體反應,同時也出現了屍斑,給我的感覺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見他這樣說,三處的張傳祥有些無奈的撇了下嘴。
真要是睡著了被誤認為死亡從而解剖了,那樂子才真的是大啦,他們一個個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還好不是那種情況。
“老萬,咱也彆說這些有的沒的了,你憑自己的經驗判斷,秦平最有可能是怎麼死的?”
“我判斷不來。”萬長衛法醫急忙擺了擺手。
他從外科大夫崗位轉成法醫也十來個年頭了,不管是之前在醫院當大夫的時侯,還是從事法醫工作後,各種各樣死法的人見過的沒有一千個也有八百個了。
可這種查不出任何死因的還真實第一次碰到。
這十天來,他和他的同事們把能想的辦法都想了,能化驗的也都送到化驗室去化驗了,得到的結果就是沒有任何結果。
這不得不讓人感覺有些麻爪。
看這位張科長焦急的模樣就知道,他們那邊也沒查到什麼線索,在這種情況下,他更不敢多說什麼了,就怕因為自己的話誤導了彆人的調查方向。
見萬法醫不肯多說什麼,張傳祥砸吧砸吧嘴,他能明白人家的顧慮,所以也就沒再硬逼,又交談了幾句後便離開了解剖室。
十天了,協調辦的其他人已經調查完畢,明麵上看不出來任何問題,私底下的調查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對秦平的調查也沒停,不管是家裡,還是他生前的活動軌跡,交往的朋友這些,都進行了或明或暗的排查。
完全沒發現任何異常的情況。
現在的問題是,把人家的屍體給解剖了,如果給家屬給不出什麼合理的解釋,這事兒可不好收場啊。
“科長”
帶著下屬剛走到車邊,其中一位下屬忽然開口叫道。
“嗯?”
“是不是請一處的李言誠科長給幫幫忙?”
“請李科長幫忙?”張傳祥的手剛搭到車門把手上,正準備拉門呢,聽到下屬的話後手下的動作一頓。
他轉頭一臉詫異的看著說話的下屬問道:“請他幫什麼忙?咱們總不可能請他給協調辦的所有人都審訊一遍吧?”
泄密問題一定是出在協調辦,這是三處上上下下一致認定的,局領導也認可他們的判斷。
但協調辦總共大幾十號人,給這麼多人全部用那種特殊方法審訊一遍,彆說總部領導批不批,就是局裡也不可能同意,這不是調查案件,這是要瘋。
真敢這樣做,來自外界的攻訐就能把他們弄死。
“當然不是審訊。”那名下屬急忙搖搖頭:“李科長的醫術不是也非常好麼,我的意思是請李科長過來看看,看能不能看出來秦平到底是怎麼死的。
總不能一直都沒有什麼解釋就這樣撂著,今天上午秦平的愛人還過來處裡問情況了。”
聽到下屬的話,張傳祥收回手轉過身體靠到車門上,伸手掏出煙給三個下屬一人丟了一根,給自己點上一根後,長出了一口氣。
是啊,是得給人家家屬一個交代。
他們手中的案子也不能再拖延了。
可請李言誠過來檢查屍體……
他的目光落在了黑暗中亮著一盞燈的法醫解剖室。
他有點擔心人家公安法醫室的這些法醫們,會不會有什麼其他想法。
可隨即他就又不考慮這個了,案子最重要,現在哪裡還需要考慮其他人是怎麼想的。
“你說的對,走,回去聯係一處。”
張傳祥擺了一下頭,轉身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上去。
……
與此同時在一處,讓人把已經昏迷的孫全喜抬到關押室裡去後,李言誠他們三人從審訊室裡走了出來。
三個人臉上的臉色並未比之前變的輕鬆。
該問的是問清楚了,可還有一個最核心的問題依然沒有得到解決。
現在他們搞明白了,當年那個上線的死,按照孫全喜從他妻子那裡聽到的來看,跟那名活下來的老同誌並沒有什麼關係。
可這名老同誌的身份問題還是沒辦法得到證實。
孫全喜如果不是從他妻子嘴裡聽到過些隻言片語,他對義順分站的人壓根就不認識幾個。
根本問題沒有得到答案,李言誠他們三個人的心情都不怎麼樣。
從審訊室裡出來後,蘇孝同有些鬱悶的歎了口氣,掏出煙給一人發了一根。
“沒辦法了,這可能就是老焦的命。不說這個了,言誠,白老的情況怎麼樣?你怎麼好好的會想起來接這麼個燙手山芋?”
這兩天因為手頭的工作問題,蘇孝同一直都沒時間問,今天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