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咱們安排的這些人,那位[問仙琴]手筆可是更大了一些。
她不但把你的籍貫改了,更是重新編造了你師從範武舉,從孩提之時開始習武,苦讀兵書戰策,年長之後,力拚紅蓮賊軍,碾轉入城的經曆,編得跟真的一樣。”
“而且,這位紅蓮天女手眼通天,不但解決了你的出身和舉薦作保的問題,更是打聽清楚今次恩科考取武秀才的人員名單,其中有幾人,倒是不能輕視。”
林懷玉側頭想了想,提醒道:“張王趙薛這青羊城四大豪門全都派了自家子弟出手,爭的其實不是什麼才華和武功,而是身份,以及背後的交易……
真的想要定下來,關鍵還得看那位縣尊大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這一點,想必紅蓮天女也已經提前鋪好了道路,但總的來說,張家的張元昊,仍然是伱的勁敵。”
周平安知道,三小姐說的其實還是樂觀了一些。
真講起來。
四大豪門這次看到機會之後,全都紅了眼,爭取讓李縣尊舉薦自家子弟,可謂不遺餘力。
上一次,是青羊張家獲勝,田守義這位張家乘龍快婿成為了本縣縣尉,最後勉強勝出,也是爭得不可開交。
其中不但因為張家的確是財雄勢大,穩居青羊第一。
另一個原因,當然是因為田守義此人,手段和武功均皆不凡,的確是傑出之士。
因此,才能讓他得獲縣尉一職,掌控一城兵馬,一當就是六年之久。
而今田守義遇刺身亡,縣尉一職空缺出來,不管城內怎麼亂,在各家大戶之中,基本上都如同過節一般。
平常時日倒也罷了。
從八品的官身,也算不得多麼奢遮,說出去,也不能抬高家聲。
但是,現如今寇盜封鎖商路,流民蟻聚,路有餓骨的情況下,更是有紅蓮賊在外虎視耽耽……
朝不保夕的情況下,他們這些大戶豪門,甚至連逃跑遷移都做不到,家裡出現一個掌控滿城兵馬的縣尉,其意義完全不一樣。
“縣尊那裡,青女倒是有了準備,希望不要走到那一步吧,否則,就算今日得了這縣尉一職,後患也是無窮。”
周平安自然不會隱瞞林懷玉什麼。
他已經把從青女那裡聽來的關於突破真武,需要取勢的事情說了。
以及更高層的“運”與“命”。
兩人的粗糙計劃,也因此進行了一些微調。
總的來說,煉成“七色丹”,圖謀雲水天宗弟子身份,以及“滄海刀典”傳承的計劃不變。
同時,分兩步走,與紅蓮教在城內的勢力,進行有限度的合作,也是很有必要的。
“這城池,彆人取得,我亦取得。”
既然各門各派,都在往天下各方勢力之中投資下注,並派出長老和弟子,紛紛乾涉大局。
想必在不遠的將來。
就是一場大世之爭。
時逢亂世。
明哲保身是沒用的。
就算是躲到深山老林裡不求上進,也並不見得就安全。
倒不如逆流直上,火中取栗。
一旦等到大勢凝聚,到時,主動權在手,許多現在看來難解的問題,也就不成為問題。
……
“小蓮,小蓮……”
兩人安步當車,前行不遠,突然就聽到一陣哭嚎著。
聲音蒼老淒厲。
讓人心中發冷。
兩人轉頭望去,就見到一側的小巷子裡,破爛的民居前,一個老婦人哭著喊著,在雪地裡往前爬。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幾次翻著白眼,差點暈厥過去。
而在她身前,蓋著一張草席的,露出半截光溜溜身體,一頭長發的是個身形不高的姑娘。
正躺在那裡無聲無息。
兩個黑衣捕快正被幾個義憤填膺的農家漢子攔住,“差大人,你們就不管管嗎?這已經是第三起了,城裡淫賊不去抓,每日裡查來查去的,找什麼刺客?
老天爺啊,難道沒人把我們這些人當做人嗎?”
“彆攔我,縣尉大人都已經被刺,歹徒太過凶狠,不瞞各位鄉親,追查刺客的事,憑借我們小身板,也起不到什麼作用啊,無非就是走個過場罷了。”
一個麵相老成點的捕快,語重心長的解釋道。
“至於小蓮姑娘的事情,也不是我們不肯儘力,實在是力有未逮。
看到了沒有,畫在姑娘肩頭的血色鴛鴦了嗎?那是合歡派弟子的獨門標記……
他們走到哪裡,就會禍害許多女子,偏偏武力又是極為高強。
彆說我們,就算是縣尉大人還在,也拿那種高來高去的淫賊沒有辦法的。”
“難道就不管了嗎?”
憨厚農家漢子聲音越發淒愴,身體幾乎也跟著軟倒。
如果官府不能為民作主。
那這官府存在,還有著什麼樣的意義?
王奶奶和孫女翠蓮,都是多好的人啊,翠蓮姑娘父母病逝之後,以大姑娘之身,每日起早貪黑賣那麼一點豆腐,撐起這個家。
養活了自家奶奶和幼弟。
可是,卻命苦到被淫賊給盯上,遭此厄運,讓人直感覺這蒼天無眼,完全不知道,希望在哪裡。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看著那兩個黑衣捕快,倒是沒有發作,掙脫幾個農家漢子的糾纏,揚長而去。
周平安和林懷玉兩人站在原地,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施粥救災,隻能保證流民暫時不被餓死。
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而城內時不時出現的惡性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