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皇後嚴遵皇上躬行節儉的旨意,坤寧宮中上下都能省就省,院內隻有昏黃的幾盞宮燈。
太子頭戴翼善冠,身穿盤領窄袖赤袍的太子常服,前後及兩肩各有一尾金織盤龍,那玉白瘦削的麵容,在燈光掩映下,更顯病氣,此刻站在一旁淺笑,“父皇彆聽她們亂講,兩個丫頭隻會在旁搗亂,也不知羞,哪有妹妹給哥哥挑嫂子的。”
皇上沒理他們兄妹之間的官司,隻輕擁藺皇後往殿內走,笑問“太子可是有了心儀之人?”
“稟皇上,太子像是個沒嘴的葫蘆,隻說任憑母後安排,但好似哪一個都沒入眼,臣妾也無法了,還是皇上替他拿主意吧。”
太子恭順地跟在父母身後,輕笑道“孩兒不過是想同父皇一般,尋個合眼緣的女子共度一生罷了。”
福芸公主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屑與憤恨,旋即消失不見,嬉笑道“父皇彆聽太子哥哥說的好聽,他要尋個絕色的。”
“絕色?”
皇上止住了腳步,看向了藺皇後。
藺皇後神色一片茫然。
太子忙輕叱道“七妹妹莫要胡說。”
福芸公主一臉認真道“母後殿中堆的那些冊子,已囊括了京中所有適齡未嫁的貴女,有詩才過人的,有琴棋書畫皆通的,有身世顯赫的……甚至還有精通佛道之法的,眾貴女各有所長,太子哥哥皆未瞧上,那自然是要尋個絕色了。”
九公主道“為何不能是才色雙絕?我的嫂子可不能是庸俗脂粉,日後要母儀天下,自然要好好挑選。”
福芸公主低垂眉眼,掩蓋住眼中的異色。
藺皇後笑道“你們還是小孩子,不懂呢,選太子妃重在才乾和品德,相貌和才華倒是其次了。”
到底還是沒說身世不重要。
太子遲疑道“太後……太後娘娘想讓兒臣選宋家。”
皇上麵上閃過惱怒,隨後道“太子如何想?”
太子笑道“既然父皇來了,不如也參詳一二。”
半個時辰之後,皇上看著案上堆著小山般的畫軸,歎道“此事……此事還是稍後再議罷。”
“夜已深了,父皇與母後早點安歇,孩兒們告退了。”
太子起身,帶著妹妹們告退離開。
皇上輕歎“他們,他們這是在欺辱朕的太子啊。”
藺皇後無奈道“太子病弱,三公隻願將家中庶女或旁族之女拿來充數,顯見是擔心太子……”
夫妻二人對望,神色鬱鬱。
實際上不僅是三公擔心,他們也擔心。
正因為如此,他們更想為太子選個母族強盛的妻子,能夠護著太子的後人安穩長大,讓太子在九泉之下也有後代祭祀血食。
可重臣們均不入圍,便是身為皇上也毫無辦法。
第二日。
皇上便在早朝上大發雷霆,將不少臣子們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還罷了,皇上說眾人辦事越發不力,定要重新對官員們進行京察。
頓時大臣們個個愁眉苦臉。
京察每三年或六年一次,對京官們進行考核,以往官員大族們彼此聯絡,互通聲氣,官官相護,不過是走個過場罷了。
皇上也並非不知。
如今突然如此,著實有些費人思量,不少人暗暗猜測,是不是皇上要借此改變朝局?
皇上恰好在這一日,看到了定北侯府遞交上來的折子,閱後大喜,道“若眾臣子都似定北侯,則大興江山永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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