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侯爺欲言又止。
秦鳶便轉了話題,道“不知那假楊婆子留在上房究竟有何企圖,夫君還是要想法子守好上房才是。”
顧侯爺道“我明白的。”
秦鳶笑道“我不過是白白叮囑一番罷了,那假楊婆子隻怕也和同夥一般藏著毒囊,是個死士。之前劉太醫不是也幾次三番要給娘請平安脈麼?”
現在想來,劉太醫意在顧老夫人。
顧侯爺悚然一驚,“莫非塞北會有什麼異動?”
秦鳶也想了過來,顧老夫人若是有個好歹,顧侯爺就要報丁憂在家,兵權自然而然就交了出去。
秦鳶琢磨了一番,也不是很確定,前世這個時候,似乎塞北並無異動。
兩人心情有些複雜地用完了早膳。
顧靖暉又想起件事來問“這麼些年,六弟妹竟然刮了這麼多油水?”
秦鳶道“也不全是,哪個管事的不撈點錢呢,總不能都讓她一個人全得了,六弟妹若是真敢獨吞,早就有人不平,鬨出來了。”
言下之意,便是大家都有點油水,一層一層的,這麼多年積少成多,數目也著實有些可觀了。
顧靖暉沉吟道“就跟分贓似的?搶了外財,若是分不好,將士們就會內訌。”
秦鳶啞然,最後笑道“差不離是這麼個意思。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做什麼都有門道在內,就是衙門裡的人,也是一層層的發財,誰拿多少好處,誰來背鍋,下屬們怎麼分錢,上司給多少孝敬都是門學問。”
顧靖暉“……”
紅葉這個丫鬟怎麼什麼都能打聽得到,小妻子連這些都清楚。
秦鳶想了想,道“漢朝重臣陳平在鄉裡祭社大典後,分配祭肉十分公平,眾人交口稱讚,陳平說若是主宰天下,他也會像分肉一樣,讓天下人都認可。從此便有了陳平分肉的典故,可見分是有大學問在內的。”
顧靖暉先是不解,旋即似明白了什麼,看向秦鳶道“你讀的書多,你再說說這個分的學問呢?”
秦鳶笑道“夫君掌管大軍,駐守塞北多年,豈能不明其中的關竅,我不過是信口說說,班門弄斧罷了。”
顧靖暉拉起秦鳶的手,道“鳶兒你多說說,我日常讀的都是兵書,沿襲的是定北侯府幾代相傳的統兵之術,你說的這些,讓我有觸類旁通之感,怪不得嶽父大人說要多讀書做個儒將。”
秦鳶輕笑道“若說這個,我到想起個故事,昔年漢高祖初定天下,舊臣們不通禮節,劉邦自覺做皇上毫無威儀,後有儒生製定了上朝的禮儀,督促臣子們演習,有了君臣之分,才有了皇室尊榮之感。”
顧靖暉道“打仗之時,斷斷是不能講究這個,大家同生共死,都是好弟兄,若是這麼著肯定會軍心不齊。”
秦鳶笑道“對,這就是此一時彼一時了。侯爺打仗時的兄弟情分和休戰之後的上下之分,還是有分彆的,不然就亂了套了。不然怎麼說,江山易打卻難守呢?”
顧靖暉知道秦鳶是在點他,鋒利的眉眼緊盯著她的臉。
秦鳶又道“漢高祖初定天下之後,心中惶惶不安,他經常看到大臣們下朝之後在殿外的沙山群聚,不知在議論什麼,張良告訴他說,這是因為他未曾封賞功臣,也不曾懲罰罪臣,大家心中忐忑。劉邦按張良說的封賞功臣懲處罪臣之後,果然天下太平,百姓歸心。可見獎懲之分是極重要的。”
顧靖暉歎道“夫人說的甚是,是我糊塗了,戚家的事情我沒有處理好,這些老人的心不能傷,都是我定北侯府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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