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啊大人……希望沒嚇到你。你還願意回來帶著我們已經是足夠的善意……咳咳!”胡叔鬆掉擊銃,放下槍的整個人軟倒在地上。
“胡叔!胡叔——你怎麼了”獨眼的和傳令的都圍上來,圍著躺倒在地上的胡叔。
胡叔隻覺得心累,喪失掌控局麵的能力,剩下的人接下來隻會更加危險。自己隻是一介商隊的頭,不是帶兵作戰的將領。
“讓我……歇一會。”躺地上的胡叔摸著胸口兩眼外翻,手指再沒扣住的火銃落到地麵被手掌覆蓋住,已經是中年他摸著的五指在微微發抖。
商隊的人都圍著燈光沉默不語,忐忑不安,應當像剛剛那人一般獨自遠走,還是留在隊伍中尋求避風港聽信一介陌生人的話,他們各自開始自己的考量。
原本十幾人的商隊裡加上重櫻和韋瑟到現在隻剩下八個人,每一個人的眼裡不免有些絕望。
“胡叔,你們應該抓緊時間,轉移到我剛剛所說的地點。迅速行動起來,如果那個人的不小心觸發某些布置,喚醒怪物,恐怕留給我們的時間會大大縮短。”
韋瑟掏出口袋裡的時鐘,現在已經是上午四點,距離沙漠太陽出現的光亮還有不到兩小時,黎明不到一小時,白天的商隊帶著駱駝在裡麵非常顯眼,一旦被發現將無處可逃。
“是,是。兄弟們,行動起來。我們先躲好。”胡叔慢慢坐起來,仍是難以站立,將銃塞回去槍袋裡麵。
讓商隊剩餘的人,把貨物還有物品整理。
從被囚禁進來的入口處繞一大圈,拖著兩節車廂的駱駝雖然顯得有些吃力,但依舊穩定而緩慢前行。黎明出現前的商隊裡死氣沉沉的氛圍,每個人都機械地跟著前行。
一晚險些爆發對槍的恐怖與擰開牢籠螺絲的疲憊,三言二語哪裡能夠說得清楚。
重櫻緊緊抱著韋瑟的手臂,她都快要被嚇死了,心臟到現在還是噗嘟噗嘟跳。
表達自己擔心的少女,韋瑟隻是笑著回應她:“打上一槍也不會死的。”
“白癡,白癡,白癡!少了個仆人沙漠裡誰來伺候本小姐,白癡!!”高傲地彆過頭,大小姐生氣地在背後邊走邊勒韋瑟的脖子氣得蹬蹬腿,兩人還是在前麵帶路。
“有人不聽從勸告,隻能派出去做做先鋒偵查咯。”韋瑟倒是很看得開,自己有這個底氣。
胡叔視力不太好,看著前麵走的人怎麼隻剩下一個了……
再次來到獄警室的門前,距離黎明的出現還有不到十分鐘。韋瑟推開三米寬的門,讓胡叔與他的駱駝商隊成員,乃至僅剩的兩名旅客通通走進裡麵。
“從裡麵可以上鎖。”韋瑟簡要提醒這點,然後把胡叔單獨叫出來:“白天呆在裡麵,等我們的指示。特彆要處理好糞便尿液帶有氣味的東西。”
其他的事情包括約定暗號,除此之外誰來都不要開門,某種程度上也是對胡叔在商隊地位上的保護。
“拿好你的手銃和火槍,不要死在裡麵。”
這位越來越高深莫測的旅客,也看出此時名存實亡的商隊裡,胡叔變得難以把控局勢。
六個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暫時還能忍受是因為僅存的一點希望,水和食物,暫時充足但又無時不刻在減少。隨之而來的一切都有可能滑向失控。
“我要說的,就這麼多……”
“你們的身份……”胡叔終究還是沒有問出口,沒有答案,也許回答早已經在他的心中,一如之前下的判斷那樣。
“在沙海巨城外,小心一點。老胡幫不上忙。”胡叔留下這句話,轉身走進獄警室。
看著胡叔重新走進來,所有人鬆一口氣,他們真的在這裡要等上一天,哪裡也沒法去。
天邊處似乎已經有光亮展露,這片沙漠又將變得灼熱而充滿死亡與生存之間的搏鬥。
遠處的狼群啃食著它們能夠吃下肚子裡最多的血肉,在太陽出來前要奔跑回到藏身的地方。沙丘上摔死的駱駝,還有掙紮地死在爬向沙海巨城的人類,屍骨多麼美味……享用,吞食,狼群得到壯大!
有人死了,而有人正在活著迎來晨曦中的絕望!
砰——砰——!!!
兩下火槍的巨大聲音,在沙海巨城裡傳的很遠很遠。
韋瑟聽到,重櫻也聽到。
走在獄警室裡的胡叔通過那扇碎裂的窗戶聽到,剩下的五個人也都聽到,那的的確確是槍聲,兩下歸寂。
盤踞於此的怪物,在一晚充分的睡眠後,迎來清晨的早餐。
——嗬嗬,他死了。——可惜不是我親手殺了他!
……這是黎明前的故事
拿上裝有食物和水的背包,一手拿槍另一隻手摸著圍欄幾乎是打著滑下樓梯的速度,“乾!沙子好多,這麼滑。”
鞋子裡麵的有沙子,等會去前麵找個地方躲起來清理乾淨。心想終於擺脫那群人了,這麼大的沙海巨城,就算有怪物也沒那麼容易找到自己。
他懷揣著這種想法,殊不知在絕大多數時候,其實不是麻煩找到人,而是人的舉動碰上麻煩。
人影在黑暗中奔走著。
路,這不是很好認嗎沙海巨城裡就是一條筆直的線往前走,走到另一邊就是出口。或許應該理智再清醒一些看看入口的,但已經選擇這個方向走到一半,再回去也是差不多的。
幸好他沒有回去,因為出來的時候入口已經關閉。
自認為已經走得足夠遠不會被後麵追上,他可以擺脫商隊停下來喝口水再吃一口麵包,一晚上沒有吃東西還擰螺絲消耗不少力氣,火槍現在顯得沒這麼重要就先扔在地上。
腰間的提燈驅散周圍小小的黑暗,能看間地麵上亂七八糟的灰白骨頭和碎屑。
回想起自己還沒有進入沙漠時吃飯的時間,那個見鬼的商隊裡吃飯和自己完全不同步,往往在餓得半死的時候都還沒開飯,真是受夠了!
現在自己想吃什麼,吃多少,什麼時候吃,都是自由決定。越想越氣憤,一晚沒有睡覺的憤怒和激素分泌的失衡正影響他的一舉一動。
即便如此旅人的眼中有著光芒,他要前進,要離開,這些死物,嚇不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