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起,刀落。
割斷那些弦線,棕黃木梁製作而成的樂器再也不能夠發出聲音,如同它被奪去歌喉一樣,再也無法為自己的海洋發出聲音。
那串殘留下來的軀體,在隨意動用法術的狠戾之人手中,不過是一片暫存即逝去的幻影。
再次起刀,捅入,切割。不需要任何理由的敵意與滅殺,出現在重櫻精神世界中的外物就應該被驅逐,殺死它,殺死它!
每一次帶走軀體的一部分,掉落後都會消散於這片精神世界之中。
最終,它什麼也不剩下,隻有那塊礁石證明了它曾經的存在,未知怪物。
而端坐在不遠處的少女,隻是閉著眼睛,似乎從來就沒有在意過這片歌聲的存在與否。
也許,是她已經因此而被影響許久,要去思考歌聲傳達的更深一層的寓意。
沒有更多發現的韋瑟,隻能夠回歸到現實裡。睜開眼睛,呆呆望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發現被子被重櫻卷走一部分,他往回拉扯一下,用邊角勉強把自己的肚腿蓋住,腳掌伸到被子外吹著透進來淩晨海上的冷風,感受著冰凍的空氣與身體散發的熱量之間交互爭替的感覺。
手臂彎曲壓在枕頭上方,韋瑟不甚了解剛才遇到的怪物,他從未見過那麼奇特的生物,也隻有自然和世界的萬端變化才能夠進化出這樣種類的怪物。
“它隻是安靜地在奏響某種聲音……”
重櫻是被它吸引住,想要去傾聽海洋娜迦傳來的歌聲嗎……
他沒有輕舉妄動叫醒少女,詭譎複雜的海洋已經播下影響的要素,還是那真的出於重櫻自己本身的想法?
再多的憂慮,也隻能隨著接下來的發展去觀察變化了。希望自己剛才在精神世界消除的一部分事物對她有用。
重櫻一定會察覺到,韋瑟也不擔心她責怪自己的行為,現在沒有爬起來跟自己鬨彆扭,就證明還是在允許被接受的範圍裡。
越是思考越是難以入眠,韋瑟因為身邊這位少女而少見的心緒淩亂。
……
“去外麵把桶子收拾一下、它們把食物吃乾淨了。”
“還有,把船板的地麵用水衝洗乾淨。船長不希望明早看到塗成暗紅的甲板,很影響早上觀海的心情。”
雖然觀海也不過是原地看這片無際汪洋而已,獻祭號現在已經拋錨固定在這邊的海床上,不再行進。
最後這句話隨船牧師在心裡念叨著,他隻知道接下來還要喂養那些海洋中的生物,就如同獻祭號的船名一樣,提供獻祭物。
一根燃燒至底端,融化的蠟液順著燭台流下的蠟燭,被牧師伸手掐滅。
他感受不到火焰的溫暖,許久不曾修剪的黑黃指甲刮掉無懼滾燙融化的金屬燭台,將它摳出來拿出一根新的蠟燭放進其中。
在燭光點燃的那一瞬間,屬於隨船牧師的祈禱室光亮幾分。
與獻祭號供奉出祭品,維持海洋準許它繼續航行有著相同的寓意,牧師完成這一切之後眉頭放鬆了一些。
船長應允著一切事物的行進過程,牧師尚且不明白不清楚為何深海的懷抱還不極速而來,包裹住整艘獻祭號將它拖入海洋的漩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