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四號,兄弟四人與陳,曹二人結伴奔向黃埔。是日,珠江碧潮澎湃,天空湛藍如洗,熱情擁抱這群生龍活虎的後生。多少年後,每一個黃埔人驀然回首,無論以後怎樣的飛黃騰達,怎樣的叱詫風雲,1924年五月的這一天,因心中最茁壯的希望,才是人生最盎然的一天。儘管他們稚嫩生澀,有的甚至窘迫襤褸,江風嘩嘩激蕩他們的衣衫,仿佛胸中的火焰在呼啦啦燃燒。
躍下渡船,跨上黃埔島,熱烈的氣氛撲麵而來。碼頭前的空地上矗立黃埔的藍色大旗,像燈塔照亮未來;周圍遍插彩旗,似手掌鼓動歡迎。大家都圍到大旗下看布告。布告把學員分成四個隊,繼白,光宗,長江分在二隊,曹和鬆子,鴻銘也分到二隊。大家都為這感到高興,有些事就是天意。每個隊一名軍官,領著一個舉著牌子的士兵迎接學員。等大家到齊了。軍官喊口令,讓大家列隊整齊,闊步邁進黃埔軍校。
繼白抬頭,掃過校門上的對聯:貪生怕死莫進此門,升官發財請往他處,橫批:革命者來!
四個隊伍在大院裡集合。
一個軍官站在隊伍前:首先,我代表黃埔軍校,歡迎各位學員的到來。下麵先分配宿舍,大家先安頓下來。一隊第二棟一樓。三隊,第二棟二樓,四隊,第三棟二樓!各隊軍官領命,帶領隊伍而去。第二隊,新宿舍!
二隊的同學正在焦急,為什麼三四隊都走了,單單落下咱們?一聽是新宿舍,心又喜悅起來。一路上,大家目不暇接,意氣風發。這所軍校確實與眾不同,處處透著新鮮和蓬勃。
學校的院牆刷的雪白,隨處書寫各色標語。吾汗吾血,澆灌中華。努力學習,報效國家。碧血千秋,主義長存。智勇深沉,勤奮耐勞。各處插滿彩旗,迎風招展。
走到一排低矮的房子前。軍官喝住隊伍:“同學們,這是我們隊的宿舍。由於宿舍不夠,臨時搭建。每個門上,每張鋪上都有名字,大家自己尋。解散!”
大家一看愣住了,這就是我們的宿舍?用木柱支撐,四周以蒲葦圍擋,頂上茅草覆蓋,及其簡陋。裡麵,沿牆三麵一順大通鋪,有二十個床位。
“哎,我說兄弟們,這就一大草棚,這也叫新宿舍?”光宗沒好氣道。
“是的,你說這也怪了,134隊都住磚瓦房子,單單夾在中間的二隊住草棚。這到底有什末講究噻?大家說說看!”曹也鼓噪。
“有什末講究?你是第一名,最聰明,光宗,你來說說看。”長江一邊整理物品一邊打趣。
“要我說,要末就是分宿舍的長官,擲色子擲出來個2,要末就是我們的隊長抓鬮抓了2。不是隊長背,就是我們背,反正就是這個2隊太背!”
“瞧你們,瞧你們。這好歹是個新草棚。冬暖夏涼,透光透氣。瞧,窗戶外,一馬平川,視野開闊,前麵就是珠江。晚上睡覺,珠江拍岸,就像清唱搖籃曲,多麼風雅,南陽諸葛廬,縱也不如。你等知足吧!”長江爽朗的哈哈。
大家被他的笑聲感染。這是長江標誌性的笑聲第一次回蕩在黃埔島。
“不錯,長江兄說得好。我等前來革命的,將來戰場風裡來雨裡去,幕長天而席大地。跟以後比比,現在就是豪宅闊墅了。諸位享受需及時,莫待他日空後悔。”繼白樂道。
“我看呐,我們這宿舍,光宗第一,長江第三。可是藏龍臥虎,精華薈萃。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水不在深,有龍則靈。這麼一說,我們這草棚,可是蓬蓽燦爛,遠勝他們的青磚闊瓦。”曹道。
“我看呐,對。第二也在咱2隊在隔壁宿舍。我看是長官看重你們,有意安排艱苦給你們。莊子曰,磨其筋骨,餓其肌膚,然後成就大任。”鴻銘插嘴。
“奧,這倒是,”鬆子道。“糟糕,這樣的話,今天隻是開始,恐怕,以後2隊就一直是最苦最倒黴了。蒼天呐,我犯了什末錯,怎麼和前三甲淪為一隊?要接受這樣的磨煉?”鬆子假裝仰天長歎。
繼白道:“有便宜我們的時候。我們算是同舟人,他們出類拔萃,我輩也感到榮光。”
“嗨,繼白這個說的好。今天我們度過珠江,半分不假,確實實實在在的同舟共濟人。今天我們有緣同在一個草棚下。以後,我們會麵對軍閥,麵臨槍林彈雨。我們要榮辱與共,風雨同舟!”長江道。
“來!”長江率先向繼白伸出右手,繼白伸出右手:“好,長江兄,榮辱與共,風雨同舟!”
光宗,鬆子,鴻銘,曹,也走過來。宿舍的年輕人圍成一圈,年輕的手,緊緊的疊在一起,鼓起一座飽滿的船。年輕的胳膊就是有力的繩索:123,長江起頭,大家齊聲喊:
“榮辱與共,風雨同舟!”
淩晨五點,起床號破空響起。五分鐘不到,二隊列隊完畢。軍官道:“簡單介紹下,我姓劉,是二隊副隊長。這位是二隊隊長嚴教官,立正,敬禮!”
繼白一看,這嚴教官就是那天在公館裡給自己報名表的那個軍人。嚴教官高大魁梧,戴上軍帽,紮起腰帶,軍姿挺拔,威武乾練。
“同學們,我和劉隊長負責你們二隊。黃埔軍校從今天開始了。劉隊長,開始!”嚴教官是個簡單的人,不說半句多餘的廢話。
“是!立正!”劉隊長忽然邁步來到光宗麵前。光宗穿一雙黑幫布鞋,在並列的一溜草鞋裡特彆紮眼。軍校伊始,許多工作沒有到位。尚未來得及配發製式布鞋。光宗生下來就是大少爺,哪裡穿得草鞋這種粗陋的東西。
“你叫什麼名字?”
“唐光宗!”
“回答長官的問話要先喊報告,再回答!”劉隊長大吼。
“是!報告!唐光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