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繼白,屈及初,楊北聽說一軍充當北伐的箭頭,一團又是一軍的箭頭,那是箭頭上得尖鋒,興奮地摩拳擦掌。三個人不約而同地跑到團部來,一邊對著地圖討論戰略,一邊等著團長開會回來。劉與民聽到師長宣布的命令頗為詫異,然軍人服從為天職,他也沒有多說什末,接了命令回到團部。剛進指揮部,就被手下三個營長嗷嗷圍住。
“團長,什末任務?團長,什末時候乾?”
劉退下手套,走到坐位上。從公文包中取出一張紙。掃視一眼這三個躍躍欲試的家夥。
“現在宣布上級命令。”三個人興奮地筆直地立正。“命令:現命令一團劉與民部,改任總司令部警衛團,由總司令部直接指揮管轄。立即開拔,到總司令部報到”。
三個人麵麵相覷,莫名其妙。
“團長,這什麼意思?”繼白立馬升起不詳的預感。。
“不明白?立即後撤,到司令部報道。任務,保衛司令部。”
“阿?我們本來在最前麵,現在到最尾巴上去?這哪行?您怎末答應了?”
“範繼白,這是我說答應不答應的事?這是上級命令!”
“那您得爭取阿,團長。”楊北道。“彆的團不調,單把咱們弄到尾巴上。前麵打的熱火朝天,我們在後麵乾耗著,看熱鬨。”
“楊北,你怎末也和範繼白一樣莽?什末叫乾耗?保衛司令部叫乾耗?服從命令,準備後撤!”
三個人剛還似爆血的鬥雞,現在如淋雨的落湯雞,垂頭喪氣地走出團部,鬱悶之極。繼白一腳踹在拴馬樁上,疼的摸著皮靴齜牙咧嘴。棗紅馬看著主人搖搖腦袋不以為然。
糟心。這才開始。
一連數月,一軍高歌猛進,勢如破竹。大軍所至,如閃亮地鐵犁,在土地裡猛龍般穿行。敵軍似僵硬的土地泛起浪花,紛紛披靡而粉碎。一團的三個營長,天天扯著脖子北望,看著戰報唉聲歎氣。
在尾巴上,也不是完全沒仗打。主力向前猛打,側翼有些小的縣城,鄉鎮,他們來不及打,或者是懶得打,就交給一團料理了。這些地方大多數沒什麼硬骨頭,也就是猛龍擺擺尾巴就解決的事。多是一些保安團,最多一個團的正規軍。由於主力潰敗,他們早軍心渙散,一觸即潰,甚至主動跑來投降。
那次劉團長耀武揚威的開進派卡縣城,還弄了幾個什末記者,拍照片搞采訪,準備在報紙上宣揚。繼白一點也不羨慕,甚至心底有些汗顏。這是哪門子的仗呐,主力吃大席,他們是服務員,收桌子撿點殘羹而已。幾個記者圍著劉團長采訪了一刻鐘,卻堵住繼白圍了一個小時不讓走。七洲旗幟,在報界可是如雷貫耳。如今在這裡逮到,當然不能放過。這一來,搞得劉與民略顯尷尬,甚是不悅。倒是繼白搶了他的風頭,喧賓奪主。以後再有這事,劉與民索性留下繼白守衛,帶其他兩個營,如秋風掃落葉去。繼白也不計較。一軍是鐵犁翻地,一團呢,就在後麵,掐幾根狗尾巴草。不就是狗尾巴草?繼白毫無興致毫無胃口。
他正呆在營部渾身螞蟻爬似地不自在。江月華跑了進來,身後跟著晨晨和光宗。他正要衝著光宗大罵,看到晨晨,又覺得不妥,把滾到舌頭尖的一堆粗話硬生生卷回去。頭扭過去,當作沒看見他們。
“哎,營長。你不是想到前麵去?讓他們幫幫你。”江月華走過來,小聲道。
“奧。光宗,這個,上次的事,隻要你幫我一件事,我就算了。不和你計較。”聽說前線兩個字,繼白回過頭來。
“哈,什末事,說來聽聽。”
“你們。能幫我求個情,讓我回到前麵去不?”
“切,切!你什末腦袋。我就說過,小時候,窮根塞地,什末事都搞不清。你覺得,這個事,我們說說能行?”
“試試唄,死馬當活馬醫。”
“試個屁。你的腦袋比死馬腦袋還不如。還有你,月華,你個小丫頭,嚇鬨個啥?把我們騙過來,就為這個?你們也不想想,校長為什麼調你們?”
“為什麼?”
“嗨。就知道打打打。一軍是最好的軍,一團是最好的團,團長是黃埔教官,三個營長都是一期翹楚。前麵,照著架勢,誰去打,都是贏定了。犧牲大小而已。兩次東征,一期已犧牲十之有三。北伐打下去,一期同學不知最後存有幾個。總司令點名要一團,是要保留一期的血脈,黃埔的薪火。這個誰說都沒用。”
“嗯。你講的對。一團的乾部都是黃埔的。調我一個走,不關係一團的大局。再換一個黃埔的來麼。你去講下末。”
“繼白,你這人,怎末這莫扭。”晨晨笑道。“一團,誰都可以換走,就你不能。哪怕劉團長換,你都走不掉。你是七洲旗幟,黃埔榜樣。要不是我托小姨,你就留在黃埔當教官了,北伐都來不成。”
“晨晨,上次謝謝你。你再托托宋小姐。”
“不是不肯。而是沒用。宋小姐也不會答應。”光宗道。“哎,繼白,你個臭小子,為了那事,你和我打了個半死。現在,為了自己上前線,就打算一筆勾銷。看來,你也不是什末好東西!”
說完,輕蔑的鼻子裡扔出個哼,拉著晨晨走了。
“不好意思阿,範營長,沒辦成”。月華略顯抱歉。
“奧,不要緊,麻煩你。怎麼樣?到一營的衛生隊,乾的還行吧?”
“行。沒什麼事。我們這,不打大仗,我都閒得慌,沒事就到處轉。”
“哎,不要一個人亂轉。畢竟都是生地。有危險的。要轉,讓張鵬陪你轉。”
“營長,那哪成。我的責任是保護您,哪能陪個小丫頭閒逛。”
“嗨,你還說我小丫頭,你個小屁孩!”
半夜。繼白起身拍醒外麵的張鵬。兩個人收拾停當。騎上馬出了營。
“營長,我們到哪去?”張鵬以為營長鬱悶,睡不著出來散心。眼見著營長策馬飛奔,朝北越來越遠,不由得擔心起來。
“張鵬,槍帶好了?”
“帶了”
“好。明天淩晨,二團要打青嶺關。我實在忍不住了,青嶺關是塊難啃的骨頭。我去瞧瞧。你怕不怕?”
“阿?營長,我不怕。您到哪兒,我跟您去!”
“好!駕,駕!”
月色下,兩人兩騎噠噠疾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