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與民低首肅立,站的板直,被總司令罵了不止十次蠢材。回到團部,灰頭土臉鬱悶至極。嘛嘛得,陰溝裡翻船,被個地方的侉子部隊,居然乾了個埋伏!奇恥大辱,前所未有。他向總司令保證:五天之內,拿下古城。
“五天之內,拿下古城?”繼白聽到這個消息,大驚。“劉與民這麼乾是狗急跳牆,孤注一擲。是讓兄弟們送死。光宗你得勸說總司令,不能讓他蠻乾。”
“那個劉團長,沒多大本事。這是資曆老點,傲嬌的狠,動輒跑到校長那兒亂爵舌頭根。他吃苦就吃苦,活該他受的。這種人,真幫不了他。你要幫他,他嫌你礙事。”
“光宗,那不能看著兄弟們遭殃。”
“你以為,他劉團長一個人乾的成?若不是校長同意,他能乾?勸不成的。”
“難不成,乾看著?”
“乾看著。有些事,就這樣。你就無能為力。就譬如,你最熟悉古城,該用你打古城。你好心去偵探,反被關著。嗯?”
三天後,獨立團終於費勁力氣來到古城下。劉與民又被總司令一頓臭罵:“娘希匹,對個雜牌軍,廢了那麼大勁,花了3天才看見城門。真是,真是飯桶!飯桶!”。現在總司令沒空理會這個芝麻縣城。他在地圖前盯著武昌。回頭看到劉團長還矗在那裡。“滾,飯桶!”
上次是蠢材,這次連個材都不是,隻配當個飯桶。劉與民聽到滾字,如釋重負。臉色已經嚇得烏青,雙腿在褲管裡發抖。
不僅是因為今天這頓訓斥,而是,3天的交手,他掂量出對手不是兔子,是鬣狗。還剩兩天,他拿的下古城嗎?毫無把握。他心尖兒隻打顫,他立了軍令狀,軍中無戲言。
第五天的黃昏,殘陽如血。劉與民瘋了。命令各營輪番衝鋒,古城的城牆上噴出無數的火舌。士兵一個個栽倒。
“團長,不能衝了,再衝,就全沒了。屈營長已經陣亡了。”楊北哀求道。
“衝,誰敢不服從命令,軍法從事!”拿不下古城,他的腦袋首先搬家。
古城城高牆厚,堅如鐵桶。
蔡參謀站在城頭。冷笑:“就這三腳貓的功夫,還敢來我古城撒野,找死。”
朱讚歎道:“革命軍一路勢如破竹,我道是天兵天將。今日一見,不過飯桶草包爾。”
蔣介石舉著望遠鏡,臉寒似鐵:“娘希匹,娘希匹!唐光宗,去,傳令劉與民,撤退。”
劉與民來到司令部,膝蓋一軟,噗通跪在地上。總司令抬起馬靴,不分腦袋屁股連踹數腳:“廢物,廢物!”
這次連飯桶都不如了。又命令他站起來,啪啪幾個嘴巴。一頓拳打腳踢,把劉與民當成了沙袋。直打到精疲力竭氣喘籲籲,蔣校長怒氣散儘。劉團長鼻青臉腫,被校長得皮靴踩斷兩根肋骨。不過,劉團長忍住疼痛,心裡卻舒坦下來。不是他賤,享受被蔣校長虐待,而是知道,校長打的越凶,自己越安全,好歹小命保住了。
劉玉民為獨立一團團長,身負護衛司令部的重任,堪稱黨國棟梁。古城之役。一戰從棟梁到蠢材,二戰,從蠢材到飯桶,三戰,從飯桶到廢物。節節敗退,從此失寵。
第二天.蔣命令唐光宗兼任獨立一團團長,劉與民調回一師上前線。劃出範繼白的一營,成立獨立二團,由範繼白任團長。指揮部不能滯留,帶領獨立一團緊隨主力大踏步北上。獨立二團負責留下來鞏固占領區,並伺機解決古城和其他地區殘部。二團目前隻有一個營,命令其就地發展相機擴充部隊。
命令宣布完畢,指揮部就丟下二團北上追大部隊去了,古城隻是細枝末節,武漢才是宏圖大業。望著他們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滾滾的煙塵裡,黃營長憂心忡忡:“團長,就咱一個營,這咋辦奧,一個團都打不下古城。咋辦啊?”
“哈,咋辦,涼拌!沒事的。”說著範繼白拍拍黃營長肩背上的塵土。“走,叫各連長,開會!”
看著大家蔫頭耷腦,若有所失的樣子,範繼白敲敲桌子,“哎,哎。”大家軟綿綿的抬起眼皮。
範繼白蹭的冒火,霍地站起來大吼:“起立,立正!稍息,立正!稍息!立正!瞅你們一個個熊樣!怎末了?不跟大部隊,怎麼了?有什麼不好?你們說,說出來,彆憋在肚子裡爛腸子!”
大家都不作聲。
“都啞巴了!這副德行。吉連長,你說!”
“是!團長。咱一個營的兵力,對付不了古城的一個師。2,3兩個營都沒討到便宜,劉團長還給調走了。還有,他們走了,把咱們扔下了,咱們不成沒娘要的孩子。這什末事嘛!”
“都這麼想的?沒出息!我來說。打古城,吃虧是他們,那個法子打古城,本身就不對,吃虧是注定的!我決不硬攻古城,不乾蠢事就不會吃虧。”繼白眼光巡視。
“啊?不打?那上頭的任務,這麼交差?”
“說你們笨!上頭交待的任務是維護後方,解決古城叛軍。隻要達到目的,就算完成任務,至於方式嘛,就不必拘泥。”
“啊,團長,那怎麼打?”大家詫異盯著繼白。
“解決古城的關鍵在哪裡?來,你們說說。”
“在他們人多,火力猛,城牆高大。進攻,我們完全沒有優勢,傷亡會很大。也攻不下來。”
“嗯,局部是這樣。所以不能打,打必吃虧。眼睛睜大點。難道古城隻靠打?”
啊,大家麵麵相覷。
“動動腦子!古城的關鍵在前麵。不在我們這裡。前麵隻要打贏了。古城就是無根殘部。莫要說我一個營,就是一個連,一個排,他朱讚整一個師,也得乖乖的給我舉手投降。若是前麵打不贏,輸了,就是他朱讚把古城拱手相讓,我呆的住嘛?那我也得逃命!那前麵我們打的贏吧?那一定贏!一定贏還廢什末槍炮子彈?犧牲我弟兄的命乾嘛?脫褲子放屁自找麻煩!對付朱讚,小打打可以,不正麵碰撞。等到前麵贏了,朱讚一定來投降。其實,古城早就是我們的盤中餐,囊中物。我們在這裡,就坐下來,等!等就行!坐享其成。多便宜的事!瞧你們,搞不清的熊包樣!”
眾人聽他這麼一拆,臉色都亮堂起來。
“對啊,團長,說的對。就是,就是。”
黃營長道:“你們看看。我們團長什麼人?惠州旗幟,青嶺狼煙。放眼全軍,哪個團長又這個本事?來,你們說說!跟著團長乾,什末時候吃過虧?前麵是劉團長,故意整我們一營來著。現在好了,我們獨立成團。跟著團長乾,就沒錯!”
“團長就是團長,這叫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高明!”
“佩服!真是運籌帷幄,決勝千裡!”
繼白道:“行了,彆胡扯這些沒用的。古城的問題解決了。還有一個。你們認為我們成沒娘的孩子了,被拋棄了?”
“哎,團長,脫離司令部,有這莫個感覺。”
“有不好的,也有好的。作為軍人,要樂觀,凡是朝好的看。本來我們是一營,現在呐,大啦,成獨二團了。不離開司令部,我們能變成一個團?現在我宣布命令:黃營長為二團副團長,一連長為一營長,2連長2營長,3連長3營長。所有軍官,全部官升一級!”
大家熱烈鼓掌,興高采烈。繼白伸開雙手,把掌聲壓下去。
“高興歸高興。現在我們的主要任務,就是兩個:一個防範朱讚。朱讚我最了解,是狐狸和狼得雜交畜生,凶殘又狡猾。千萬不能大意,大意就會血淋淋得被咬。二個,你們趕快行動起來,招兵買馬,把我三個連迅速擴充到三個營!你們不能做光杆營長不是。記住,我們首要的任務是擴大。三個營是最少。十個營不嫌多。總之,等到,前麵勝利了,我們二團要雄赳赳地進古城,接收朱讚的投降!校長給我們二團一個空架子,我們要還校長一個團的鋼鐵之師!”繼白手一揮,氣吞山河。
散會後,張鵬跟在繼白屁股後麵:“團長,您今天真像個將軍。他們都服帖您的。您準能做個大將軍。”
“奧?甭扯不靠譜的東西。”繼白擰著眉頭思考。
張鵬摸出幾粒青黃的大棗遞過去。張鵬發現,對於吃的,團長從不講究。隨部隊的夥食,不抽煙喝酒,對什末點心果兒零食沒有興趣。唯有這青棗,團長似乎情有獨鐘。無論何時塞給他,他都嘎嘣咬的香。就算不高興時,也來者不拒。咬著咬著,長官的眉頭就鬆開了。所以每到一地,見到棗子,張鵬必會買來揣兜裡,棗子就是長官的開心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