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謹還沒領悟到“招待入學”的事情有多重要,反倒是李儉先有了動作,忙不迭地跑來,在老張旁邊站著,擺出為張博學站場麵的架勢,又裝得好像不在意,一副“我是來陪同談話的,不關我事”的樣子。
李儉心中的花花腸子,柳謹自然無法知曉,它隻是“好奇地看向”張博學——如果它有眼睛的話——將自己的發聲器官轉了過來:“本族到目前為止,應該隻有我一個具備靈智的個體。張副校長所說的接受教育的個體,是在設想未來?”
“沒錯。您既然是長江柳族的族長,與我校的相關科研協議也是您簽的,應該知道,有許多沒有靈智的長江柳族個體正在我校參與科研項目。在部分項目中,本校的科研團隊為柳族個體提供了充足的修煉資源,使其修為水平一日千裡,輕鬆就能達到突破金丹的門檻。”張博學為柳謹描繪了一副族群首領難以拒絕的願景。
雖然大多數人還因為靈石不夠,卡在築基期沒能突破,但科研項目的投入和一般民用顯然小有差距,以新星大學的科研經費和團隊水平,大量催生金丹柳族或許算是個挑戰,但個把月出十幾個,隻能說是把錢花到了正經地方。
當年華夏隻有十幾個金丹的時候,連破界石都難搞,還是在幾個月內給每個聚居區搓出來上千號金丹坐鎮。這年頭破界石產量反超靈石,自然無所謂幾個外族金丹的誕生。
柳謹聽到此處,與張博學先前所說的教學一時兩相對照,明白眼前這位副校長是認真的,恐怕所說事項並非玩笑。
畢竟接受教育需要靈智,而當今世界,除了人族不需要升到金丹期就可以有靈智,其他有情眾生都需要到金丹期才能具備。這樣想來,張副校長的說法,就是在幫助長江柳族增加金丹期的同時,把它們的教育問題也一手包了。
柳謹是柳樹,它的表情變化沒人能看出來,物理決定了它的城府必定極深。隻不過,它需要一點思考時間。
作為山野中的妖獸精怪,在柳謹剛剛突破金丹獲得靈智的時候,它隻有一點來自血脈的先聖遺訓作為學習的範本。
對一個剛剛誕生的靈智來說,如饑似渴地吸收信息,消化信息,是靈智的本能。那點信息量太小,很快就被它消化完了。
在它消化信息的同時,森林中的動靜讓它意識到,有一群看樣子像是先聖遺訓中所說的人族的生物正在活動。
那時候它很弱小,族群也很弱小,甚至沒有做好要不要按照聖訓成為人族屬族的決定。它藏在森林中,默默收集林間殘存的石狀靈材,強大族群,串聯所有生長在山裡的柳樹,將它們聚攏在一塊。
它觀察著在山林中活動的人類冒險者們,這些人穿著幾乎一樣的服飾,單純從體態上分辨他們,不比人類試圖分辨猴子更容易。他們的實力普遍在築基期上下,成群結隊地在林中搜集看上的物資,殺死盯上的獵物。
和在自己命令下才能有簡單行為的築基期同族相比,這些人族的活動十分靈活,看不出有誰在背後指揮。柳謹一下子就明白了,人族是一群築基期也有靈智的東西。
它嫉妒這些沒到金丹也擁有靈智的生物,大概明白先聖為何要留下拜人族為屬族的遺訓。作為族群中唯一一個金丹期,作為族群中最快升上金丹的個體,柳謹心中也有傲氣,它也曾經想過,聖訓中所說的植物必須依附動物才能擴大族群,不過是過去植物的淺見,並非鋼鐵律令,以自己的天資橫溢,要扭轉局勢也並非絕無可能。
看到這些人類都具備靈智,在山林中幾乎沒吃過什麼意料之外的苦頭,柳謹才終於沉下心來,決定自己哪怕虛與委蛇,也要先跟人族搭上線,看看他們還有什麼花活,如果真的很厲害,那就老老實實按照先聖遺訓的說法,做一個人族手下的順民。
於是,它繼續觀察人類。
在意識到人類擁有靈智後的不久,它意識到了人類之間的配合,以及大概存在的遠距離精準通信的手法。
它不需要理解人族究竟在靠什麼精準通信,它並沒有見過人類的電磁通信技術,但它自己身上就有神識,它知道其他修仙者應該也有,利用神識的遠距離通信應該是可能的。
這是一個巧妙的誤會,不過在吳會之餘,它認識到,人類之間一定有種交流的規範。這種規範在華夏被稱為語文,載體被稱為語言或者是文字,對日常使用中文的華夏人來說,運用中文隻有“巧不巧妙”“是否有誤”的差彆,而不覺得這是一門溝通各學科的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