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瞬息萬變,卻又萬變不離其宗。人族豬族縱然全心戰鬥,同盟軍整體處於數量優勢,可局部兩線作戰,被豬鳥聯軍援軍對上,兩族戰士勉力支撐,局勢還是急轉直下。
單人戰力方麵,李儉就像一座高山,還是目前已知的最高山峰,修仙者中確實無出其右。可一人的力量難以扭轉數萬金丹拚力相攻的大勢——曆史上能做到這件事的人壓根不存在,畢竟在族與族之間的戰爭中,沒有人會想著活捉對方,也沒修仙者能覺得自己逃得掉。
逃得掉今天見麵這一場戰鬥,難道能逃得掉族群衰敗之後的千百場戰鬥?
殺道修仙盛行的第二紀元讓有情眾生繁育在磨盤裡,想活就得殺,麻煩到眼前了琢磨著逃避,那不是頂在族群競爭最前線的戰士們該想的。
在雙麵壓力下,指揮體係不敢再拿戰士們玩最極端的以傷換命操作,調度基礎作戰單位在豬鳥援軍方向布下一層防線,隻能在法力消耗循環的每個節點布置換防,使人族戰士們能夠儘可能多抗一陣。
豬鳥聯軍的援軍到底來了多少戰力,在李儉換防五分鐘後還是個未知數。他通過無線電幾次催促後方儘快分析,後方將僅有的算力儘可能拿來保障與李儉的溝通——為了不浪費,音質被下調到幾乎隻靠幾個特征峰來確認內容的程度——也隻能告訴李儉,他們正在儘力分析,但缺乏情報源是最大的問題。
李儉本想開口詢問,既然分析不出敵方援軍數量,己方能不能派出援軍前來救援。隻是聽著耳邊差到爆的通信聲音效果,他還是把這句話咽了回去。
能待在數據中心、在後方做情報分析的,都是一等一的聰明人。哪怕從最惡劣的角度考慮,讓自己和一支五萬人的衛戍部隊在對外作戰中吃大虧乃至全滅都對他們沒有一點好處。如果可行,援兵已經在路上了,再占用寶貴的通信資源,隻為了問一個已有定論的問題,那是自己有錯。
對後方發起文字傳輸請求,將本就在下限掙紮的通信優先級降到幾乎最低——再低就是無通信,一般隻有在絕對失聯的時候才會啟用,但凡有一點通信能力,作戰服都會優先發出狀態報告,而這份報告的數據占用和人類自發的文字傳輸需求相比,後者占用並不算多。
本地信道的優先級被調整為最高。戰士們的作戰頭盔靠“神聖的芯片”連接在一塊,使得在場人族萬眾一心,憑借與後方指揮的小規模數據交換,提高本地信息處理能力,一係列命令正由本地前線指揮發出,李儉也被納入這套指揮體係。
此時正是被兩麵包夾的時候,先前人族戰士們如何偷襲豬鳥聯軍背後防線,將聯軍包在中間打,現在被豬鳥聯軍及援軍打得就有多狠。在這時候,維護李儉作為“人族首領”的身份便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利用李儉的個人戰力,使人族戰士們能夠逃離這場劫難。
不隻是李儉,在場所有戰士,隻要是還能動的,都得有效調動起來,為戰鬥勝利添磚加瓦,也為自己活命儘一份力。
這簡直是地獄,在傷痛中麻木,又在麻木中受傷的地獄。戰士們從前線釋放法力退回腹地,又在恢複後返回前線釋放法力,沒人知道這樣的輪回要走幾圈,也不知道走到最後迎來的是解脫還是解脫。
陣亡率漸漸升高。戰士們的犧牲使事情變得更糟,原本被戰士們保護住的通信模塊和計算模塊在其主人犧牲後失去供能,有些乾脆被敵對金丹破壞,使得構成前線通信網絡和計算網絡的通信能力與計算力進一步降低。
聯係後方的通信容量逐步下降,支撐前線指揮官預判形勢的算力同步下降,就連己方人力都在下降。在這些壞消息中,隻有一點黑色幽默聊以慰藉:起碼敵對方的戰力數量也在下降。
李儉依舊奮戰在最前線,他好像不是在戰鬥,而是在贖罪。他沒有像過去那些穩操勝券的戰鬥一樣,衝鋒在前,撕開對手的防線,而是在自家戰士的陣線中,像一個最普通的基礎戰鬥單位,卻又揮灑出最致命的攻擊。
李儉身邊的戰士們輪換了一輪又一輪,衛戍部隊的戰士們往往以一個班為基礎單位行動,而他則隻靠自己一個人支撐戰線節點。
如果能夠聯係得上後方,或者能夠得到多種後勤許可,這場戰鬥不需要如此疲累。事實上,如果華夏人族願意暴露自己的科技路線,隻要人族戰士找準方向突破戰場,遠遠離開,庫存的導彈和火箭彈都能讓這些家夥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