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
莊白站出來喝止報信的衙役,“大人安穩在上,何來不好之說!”
衙役頓覺失言,連忙告罪,“屬下失言,大人恕罪!”
“行了!”
石璋滿臉不耐,“不是讓你去十裡外接應石成,你緣何去而複返,還如此慌張失態?”
“大人……”
衙役神色倉皇,戰戰兢兢的開口,“石侍衛等人,可能出事了……”
石璋猛的扭頭,銳利的視線如同刺骨的冰刃直射而來,衙役被嚇的噗通磕在地上,將手中染血的箭矢和信件高舉過頭頂!
“屬下剛出城門便被突如其來的箭矢射中身下馬匹,屬下無能,還未起身時那放暗箭的人便丟下句話遁走密林!”
石璋從見李超開始就沒閒著,人在憤怒和忙碌的時候總是容易疏忽,這會兒才終於記起來,黑風寨的土匪在宋家村受挫,定然不會再信任袁鵬舉派去的人!
雖說石成臨走的時候他提前交代過,袁鵬舉的人不可靠,讓石成見機行事,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他急不可耐的詢問,“什麼話?”
“是、是……”
“大人問你你就快說,”莊白不悅,“磨蹭什麼!”
衙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石璋,卻恰好對上石璋冷若寒霜的眸子,瞬間一個哆嗦,再不敢隱瞞!
“石頭化粉齏,腦袋做球踢,十去十不歸,知府血做淚!”
石璋霎時麵容扭曲,這是挑釁,**裸的挑釁!
“放肆!”
他用力拍在桌上,震得衙役心頭直顫,不等石璋再問,趕緊一股腦兒的把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屬下無奈回身查看馬匹的傷勢,卻在箭尾處發現了這張字條,府衙除開石侍衛等人其餘皆在城內,再聯想到大人派屬下去接應!”
“兩相聯想,屬下立刻猜測恐怕是石侍衛等人陷入了險境!”
衙役還不忘解釋,“事關石侍衛等人的安危,屬下當下也顧不得其他,這才貿然違逆大人的命令折返請大人核驗!”
“還望大人明鑒!”
聽到這裡石璋再終於也坐不住了,他不等莊白將東西呈上來,便噌的起身快步走下來從奪過字條和箭矢親自查看!
箭矢製作極為粗糙,箭頭鏽鈍、箭羽歪斜,箭身更有毛刺劃手,打眼一瞧便知是民間私造,極有可能便是土匪所有!
原本還覺得石成他們雖不能按計行事,但至少可以全身而退的石璋心裡立刻升起不好的預感!
他打開字條的手指透著肉眼可見的慌亂,而待看清字條上的內容後,他心中不祥的預感徹底化為了實質!
隻見粗糙的草紙上用鮮血不甚規矩的寫著個偌大的“殺”字,下方潦草的畫著一排排躺在血跡中的火柴棍人,而末尾的落款正是黑風寨!
石璋抱著僥幸心理,耐下性子挨個數過去,一二,三……
“該死!”
石璋不可置信的臉上目眥欲裂,手指用力握成拳,字條在他手中被蹂躪的不成形狀,最終被他攥成一團狠狠的砸在地上!
“他們通通都該死!”
衙役趴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莊白大著膽子撿起字團查看過後也學著石璋數起來,須臾他便瞪大了眼睛!
二十一個火柴人!
不多不少,整整二十一個!
恰好與石成他們去黑風寨的人數相符!
莊白呆愣愣的站在原地,“怎麼、怎麼會這樣……”
石成他們竟然陰溝裡翻船,全部折在了黑風寨!
“來人!”
“屬下在!”
石璋怒吼,“持本官手令,即刻召集所有衙役在府衙門口集合!”
“屬下領命!”
莊白從石璋的怒吼中回神,趕忙製止轉身就走的衙役,“站住!”
石璋怒不可遏,抬腳踹向莊白,“大膽狗賊,你敢攔我!”
莊白順勢抱住石璋的腳,“大人冷靜,您冷靜啊大人!”
此時的石璋哪裡冷靜的下來,石成等人是他親手培養出來的心腹,從入仕之初便護著他一路走到現在,更是他最有力的安全屏障!
可現在!
心腹沒了,屏障毀了!
你叫要他怎麼冷靜!
“大人,屬下知道您恨您怒,屬下亦是如此,”莊白紅著眼睛勸誡,“但府衙區區九十,拋卻不能出行者,剩餘不過五六十,加上泰昌縣的人手的確可以拿下土匪!”
“但是!”
“兵在誰手裡話語權就在誰手裡,左向鬆不是普通知縣,他如何能把首功讓給您,再要留了活口他們如何能夠不攀咬!”
“左向鬆心存疑惑必然追究到底,到時候拿了證據反過來咬您,咱們不是憑白給彆人送登天梯嘛!”
石璋的確是需要鮮血來平息怒火,但還沒到被怒火徹底燒乾了理智的地步!
左向鬆不是安分守己的人,就憑他刻意延遲來報宋家村的消息就知道,他指不定怎麼盤算著借機讓自己出醜出錯!
現在他有了自己的手令文書,又早知道黑風寨折損過半,弄不好已經琢磨著帶兵攻打黑風寨了!
所以自己必須要趕在他攻下黑風寨之前,帶兵過去報仇滅口!
沒有總督調令,謝總兵不可能聽他調遣,可若是怒發衝冠的他以性命擔保總督的批令已經在路上,請求先給他調用兩百兵馬報仇雪恨,事急從權之下謝總兵未必不會允許!
請兵剿匪,總督沒有道理不同意,調令最遲明日也會下來,到時候謝總兵帶著大部隊趕來,哪怕事後他無令調兵的事情暴露,上麵的人也會睜一眼閉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