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島·西海】
二階堂奈倚靠在牆壁上,她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一件白色的衣服,她用手術刀把那件衣服劃開,劃成一條條白色的布條,然後纏繞在她的左手手臂上,勉強是遮蓋住了自己的傷痕,隨後,她又把目光投向下一個傷痕。
她在那些布條之中選了一個比較乾淨的,放入口中,用牙齒咬了咬,很好,厚度和柔軟度都不錯,然後,她用手術刀把嵌入肉中的碎片周圍劃開小口,把碎片挑出,因為沒有麻藥,在進行這些動作的時候她的額角不斷流出汗水,但是她的手卻平穩無比,連一點顫抖都沒有,汗水順著她的麵頰一直流下,滴落到地麵上。
疼痛感自然是有的,她咬著那布條,絲毫不顧忌口水打濕布條,現在先把那些碎片取出來,不然會影響到每一個細微的動作,至於傷口,現在沒有麻藥之類的,先止血,還好這些碎片上沒有多少病菌,所以傷口惡化的可能性不大,但還是得提防一下,不過和現在的處境比起來,區區傷口惡化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她能夠聽見腳步聲,嘈雜的腳步聲,她放緩呼吸,把自己呼吸的聲音融入到環境的聲音之中,她手中緊握著手術刀,手臂雖然依舊有疼痛感,可現在這樣子也能說是短暫的休息時間了,幾分鐘的時間足以讓她的思緒回歸到平穩之中。
被分散開的三個人在短時間內應該是無法找到對方的了,既然這個地方這麼做了,自然就是為了避免自己三人聚在一起,把人分散開來,製造出一個無法互相交流信息的空間,這樣就能夠讓她們被困於一個匣子之中,接收不到更多的信息,隻能夠依靠自己的判斷來進行下一步的動作,而且,被分散開來也意味著她會失去望月痛和音速的幫助,她無法讓望月痛帶著自己移動,也不能讓音速或者麋鹿給予她提醒,這是最令她感到棘手的。
二階堂奈並不擅長戰鬥,而且,手術刀本身就不是為了戰鬥而製造出來的,不過,二階堂奈的這幾把手術刀也是界明刀,賦予的權能能夠讓她對手術刀進行十分精致的控製,而且作為界明刀,這幾把手術刀本身的鋒利程度也足夠了,正因如此,她才在三人被分散開的時候用這幾把手術刀悄悄切開了棚子的一角,從那角落裡麵走了出來。
但問題就在於她的離開被看見了,其實二階堂奈很清楚自己的離開是避開了那個舞台上所有人的目光,但她就是被看見了,在離開棚子之後,她便看見了坐在棚子外麵的主持人。
她很確信那個人是主持人,在不久之前還在舞台上朗聲的主持人,卻沉默地坐在了棚子外麵,嚴格來說,是一張長椅上,這個已經到了中年的女性披著一件略顯老舊的袍子,看起來有點冷,她哈出一口氣,搓了搓手,一言不發,片刻之後,她才看向二階堂奈,對著二階堂奈揚了揚下巴:“早上好。”
“……早。”二階堂奈應了一聲,手卻悄悄地捏住了口袋裡麵的手術刀。
在這劇團裡麵,主持人是看起來最沒有危險性的人,她除了在舞台上說著話,就沒有彆的動作了,可二階堂奈放不下心,在這種情況下,如主持人這樣子無害的模樣,反而更讓二階堂奈感到危險,她可不相信主持人是完全無害的……能夠在這個劇團裡麵的人,全是那個木花咲耶姬的信徒,一個邪神的信徒無害,這種笑話也就隻能騙騙沒有經驗的人。
她好歹也見過邪神的信徒,不久之前那幾個剝了神使皮的黑色汙濁物她還印象深刻,現在這個主持人也一樣,指不定在那副皮囊下也是黑色的汙濁物呢?但是二階堂奈沒有第一時間給動作,而是裝作無意般的掃視了一下主持人,對著主持人點了點頭。
“你的眼睛,左眼。”主持人抬起了左手,指了指二階堂奈的左眼,“很神奇的眼睛啊……仿佛是三朵櫻花花瓣一樣,還有你脖子上的圍巾,為了遮住什麼?讓我猜一下……是傷疤?比如環繞整個脖頸的傷疤?”
“我不是很明白你在說什麼。”
“不要緊張,因為看到你那隻眼睛很熟悉,所以我才特地來找你的,上次看到這隻眼睛還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的我應該還是個小孩子吧。”
燈光從上往下照在了主持人的頭上,為這位中年女性添上了一抹陰鬱的影子,她仿佛是在和一個熟人朋友交談著,沒有任何防備,也沒有彆的情緒,隻有一種像是懷念一樣的東西,她摸了摸口袋,不知道是想要找什麼,片刻之後,她對著二階堂奈問道:“有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