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秀坐在夜宵攤上,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燒酒。
明叔則在爐灶邊忙活,火光將兩人的臉映的通紅。
“你去過北邊嗎?”明叔問道。
“省城算不算?”
“省城?那是南的不能再往南的地方了!省城再往下是什麼?是海啊,你說呢?”
“那就是沒有了。”
尹秀攤手,“我這人,天生就不愛旅行,到處走動。”
“不愛走動,那你還去長白山?”
明叔翻動鍋鏟,將剛出爐的糯米飯扣在盤子上,冒出蒸騰的熱氣。
“我總覺得九州應該能更好一些,所以我想去看看。”
“嗯?”
明叔坐下,給自己倒了杯燒酒,“我年輕的時候,也跟你一樣想法。”
“那你為什麼沒去?”
“我去了!”
明叔仰頭,將灼舌的燒酒吞入喉嚨之中,吐出一口白氣。
“去了又怎麼樣呢?不清不楚的,像是無頭蒼蠅。
什麼都看見了,都瞧見了,見天地也見自己,有什麼用?見得越多心裡就越難受,也越憋屈。”
“所以才有人說,知道的越少越幸福啊。”尹秀感歎道。
“衰仔!現在是我問你,還是你問我啊?”
明叔扣了扣桌子,示意尹秀繼續給他倒酒。
“反正你要去呢,我也不攔著。
離著這麼遠,我也不指望能幫上你什麼了。
不過你要是想捅什麼大簍子,鬨出什麼大亂,那也儘管鬨,不用怕株連九族還是有人來港島找我麻煩。
我活到這把年紀,什麼沒見過,而且那些人想動我,還得看自己有沒有那能耐。”
“好,”尹秀點頭,“那明叔你還有什麼囑托嗎?”
“囑托?”
明叔看了他一眼,“男人老狗,哪來那麼多婆婆媽媽的東西,你這趟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彆人,這就可以了。”
“明白了。”
尹秀也吞下一口燒酒,眼眶發熱。
就在這時,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一步三顫地跑了過來。
尹秀抬頭一看,是菜花雄。
“尹秀,你回來了!”
菜花雄熱情地一把抱住尹秀,身上幾乎浸出味來的油膩直往尹秀鼻子裡鑽。
尹秀費儘力氣,好不容易才把他推開。
“雄哥,好久不見了。”
“嗨,一個月而已,沒多久,有句話怎麼說來著,時光荏苒如白駒過隙啊,一眨眼就過去了。”
說完他也不顧明叔的白眼,拉過一張椅子坐下。
“來,尹秀,給我看看。”
“什麼?”
“給我看看你的左手,一個月沒保養,它肯定已破破爛爛了,讓我來好好嗬護一下它。”
“雄哥……”
尹秀將手慢慢抽回,藏到身後,“要不就算了吧?”
“什麼算了?我聽羅維他們講,你在地底下可是經曆了一番苦戰的,來,乖,讓我看看。”
“不要,雄哥……”
不知道哪裡生出來的力氣,尹秀的手竟被菜花雄單手按住,絲毫動彈不得。
“來,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