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起來是道貌岸然,空大無物,又顯得虛偽,可是我還是得說……”
尹秀神色正經,“這是為了天下。”
“為了天下?”
林婆緊盯著他,“這樣冠冕堂皇的借口,小孩子說了都要忍不住笑起來,你能不臉紅心跳地說出來,也確實是強人一個了。”
然而林婆知道,隻有當一個人是真心這樣想,坦坦蕩蕩這樣講的時候,他才能麵不改色。
“婆婆,就當做是小孩子不懂事,你彆跟我計較,放過我一次好了,發發慈悲吧。”尹秀笑道。
“你叫我什麼?”
林婆哈哈一笑,“沒人敢這樣叫我的,即便是我孫女也不例外。”
笑聲還是那樣的難聽,跟人們印象中的蠱婆一樣,刮著眾人的耳朵。
笑聲止歇後,她的表情暗淡下來,低聲道:“教主比不過你,因為他並不是可以為了天下而向敵人低頭的人,你的器量,比他廣大的多,可惜你不是苗人。”
咯嘣!
林婆再張開手時,手心裡的青銅鈴鐺已被捏成了碎片。
隨著她一用力,全身傷口終於壓製不住,血水從袍子裡湧出來,漸漸流到地上。
尹秀感覺喉嚨一緊,轉過頭去,吐出一口酸液,在那液體之中,有一隻蠕動的,指甲蓋大小的甲蟲。
那甲蟲通體漆黑,背上則是三個白點,微微泛灰。
這,便是蠱蟲嗎?
尹秀還未細看,馬小玉已丟過去一張符紙,將那蟲子燒做了灰燼。
“不要看。”她關切道。
“沒事,已經沒事了。”
兩人這樣說著話的時候,周圍已響起一陣壓抑的抽泣聲。
林婆死了。
之前的戰鬥中,她遭遇波及,早已受了重傷,隻是強撐著。
然而在剛才,她已耗儘了最後一口氣,合上了眼睛。
這時候還存活的苗人已不足原來的一半,就連青木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銀月一劍洞穿了心口,躺在一邊死去。
葉天問望著這一幕,隻是臉色陰沉。
然後他終於看向尹秀。
“我們流了這麼多的血,不能就這樣當做無事發生。”
“你不是已因此得到教訓了嗎?”
尹秀放開馬小玉,緩步上前。
“有些東西,不是僅憑著一腔熱血就能獲得的。”
尹秀歎了口氣,“就好像猴子望見山澗裡的月亮,伸手去撈,往往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那你要我怎麼做?”
反倒是葉天問有些迷惘了。
他心知雖然同是通感境,然而在剛才的表現裡,他與尹秀之前的差距好比天與地。
即便拳腳上還有幾分把握能夠抵抗,可他不會法術,擅長使用蠱術的兩位顧問都已死了。
與尹秀對抗,他已失卻了信心。
“把人帶走,都回南疆去,好好過日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