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聽到這聲冷笑,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陳天友第一個厲聲嗬斥。
“放肆!燕鋒,你遲到就不說了,現在還敢對教主不敬?”
叫做燕鋒的是一個高瘦的男人,臉色發青,留有胡須,頭發整齊地綁在腦袋上頭,留下一個發髻,他的手上穿戴著黑色的鑲鐵護腕,腳踏一雙雜色長布靴。
從身形和裝備判斷,他應該是一個練習輕功的高手。
“姐姐,這人是誰?”
在眾人目光都聚集於燕鋒身上的時候,尹秀輕輕拉了拉身邊侍女的裙角。
被尹秀這樣一拉,那女人臉上有了幾分紅暈。
“教主,我叫晴娘。”
“好名字,”尹秀點頭,“他是誰?”
“那家夥啊?”
晴娘臉上現出不悅的神色,“燕鋒,是烈火堂的堂主,也兼任夜叉隊的隊長,在津門一帶,他是有名的人物,津門附近的幫眾,也一大半都是他拉來的。”
“所以說,這裡其實有一半是他的人?”
“起碼七八成。”
晴娘又紅著臉補充道:“然而教主,我們對您是死心塌地,忠心不渝的。”
尹秀微笑,“那你的意思是,他不忠心?”
“也不是,隻是……”晴娘有些猶豫。
“隻是什麼?”
尹秀又往她湊近一些,叫晴娘心頭狂跳。
終於,她說道:“他沒那麼忠心。”
“沒那麼忠心?”
任七冷笑,“忠心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心。”
尹秀這時候已經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鬱殺氣,還在被人注視的燕鋒也感覺到了這股衝他而去的壓力。
他壓抑下內心的衝動,轉而對陳天友說道:“大護法,你好大的口氣,哪個敢對教主不敬呢?倒是你時常以教主的名義指示大家做這做那的,這也是教主的旨意嗎?
如今教主都沒說什麼,你反倒是先表態了?”
“你!”陳天友是不善於與人爭論的人,隻能被氣得臉上紅一陣青一陣的。
尹秀擺擺手,示意任七先不用動手,然後又對晴娘說道:“這小子好像有反骨啊?”
晴娘也臉色不悅,“也說不上,然而他就是陳大護法也不放在眼裡,仗著自己手下多,時常在會內拉幫結黨,我看他是不懷好意。”
“他能有好意才有鬼了。”
尹秀微笑,衝正在爭執的燕鋒說道:“晚到好過不到,既然來了,就先坐下吧。”
“謝教主。”
燕鋒拱手,算是行過了禮,然後也毫不客氣地坐到椅子上,“您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啊,垂手而天下治,我等入會多時,九州會終於是見著了您一麵啊。”
這話明顯是在暗諷尹秀從來沒出現過,隻占了一個教主的名頭卻什麼都沒做,如今等九州會壯大了,卻跑來鳩占鵲巢,叫他不忿。
不止是陳天友拳頭上青筋暴起,就是晴娘也麵露慍色。
隻有尹秀麵色如常。
尹秀不看燕鋒,而是用一種很疑惑的語氣問陳天友:“當初我創立九州會的時候,沒見過他呀,新來的?”
這話一出,燕鋒當即被噎住,連帶著他身後的那些頭目也是麵露難色。
陳天友隱藏住笑容,當即抱拳道:“是屬下辦事不力,忘了將這些後生的名字記錄在冊,供教主翻閱。”
“下次注意就行了。”
尹秀倚在椅子上,很是慵懶,對著麵色不善的燕鋒問道:“你很怕洋人啊?”
“不是怕。”
燕鋒冷淡道:“是擋不住,朝廷都擋不住的洋人大軍,憑我們,不是去送死?”
“難道你以為洋人打下了津門,進軍玉京,你還有什麼好日子過?”
“以往洋人不也是打進了玉京,給皇宮都點了一把火,妨礙我們過日子了?”
燕鋒反駁道:“洋人跟朝廷打是朝廷的事,他們教訓的也是朝廷,與百姓秋毫無犯的,與我們何乾?”
“你當彆人沒在津門待過?”
任七冷哼一聲,難得地開了口,“早年間,洋人打進了津門,燒殺搶掠,就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都已被火燒過了一遍,這樓就是在廢墟上建起來的。
滿大街死人都沒人給收屍,任由野狗啃咬。男的身上被扒拉光了,女的更慘,被糟蹋的不成人樣,這場麵,誰見了不記一輩子?你能說出這種話來,想必你也是無心無肺,不仁不義的人了。”
第(1/3)頁
第(2/3)頁
“你!”
燕鋒身後幾個人聽不下去,就要上來與任七交手。
然而都被燕鋒攔下,“教主麵前,不得放肆!”
說著他又看了一眼任七,“這位老兄,之前在津門混過?未曾請教?”
任七不願理他,隻是冷冷道:“路過。”
他和燕鋒無言,陳天友聽完任七的話語,卻是神情激昂。
“屬下明白教主的意思了!我們九州會成立之初,宗旨就是為天下百姓謀福祉,為蒼生謀幸福,如今這八國聯軍,就將要造成最大的不幸。
因此我們九州會勢必要出手攔住他們,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尹秀點頭,“我沒那樣的偉大,然而我也確實不想叫八國聯軍由此殺入玉京,致使生靈塗炭,九州陸沉。”
燕鋒死死盯著尹秀,從牙齒縫裡擠出在場眾人最想聽到的話。
“教主,您是要保朝廷嗎?”
所有人都在等著尹秀的回答,就是陳天友和晴娘也在等待著這個答案。
尹秀知道這是至關重要的時刻,特彆是當這件事關乎著生死的時候,沒人會願意糊裡糊塗丟了性命。
“為了天下。”尹秀如是說道。
“天下?”
燕鋒反問道:“於教主而言,什麼是天下?”
尹秀起身,從座上走下來一步,立於台階之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於他的身上。
尹秀不說話,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天下。”
在場眾人都被一下震住,不知說什麼好。
儘管尹秀沒有拋出任何的哲理或者禪機,甚至字都沒說幾個,然而就是讓人產生一種震撼的感覺,以至於再說不出什麼話來質疑或者反駁。
尹秀也不跟他們多解釋,而是坐回座上,問燕鋒:“還有什麼想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