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零拍拍屁股起身道:“邊走邊說。”
男人打著燈籠,身體微微彎曲,替兄妹倆照著腳下的路,開始講述起事情的經過。
“大概是前些日子,具體哪一天我也說不清了,我那婆姨一到晚上就說能聽到一個女人在門外哭,聲音淒慘嚇人,怎麼都睡不著,可家裡好幾口子人,誰也聽不到,剛開始我還以為是她生了啥病,找郎中抓了幾幅安神的藥,結果喝了還是屁用沒有,我就覺著,肯定是這些年日子好過了,那狗日的婆娘是閒得慌所以睡不著,讓她白天多活動活動,便沒再理會,然而就在昨晚上,差不多也是這個時辰,我他娘的也聽到了嗚嗚的哭聲,而且聲音就在我們床頭!”
男人說到這裡,呼吸也跟著急促起來,肥肉顫抖,臉色煞白。
“點了燈,聲音就又消失了,可是你猜怎麼著?!”
“臥室床頭前麵,有一灘水漬跟腳印,看大小,還真就是一個女人的腳,而且就在我們枕頭上,還有一雙濕噠噠的手印!”
“門是從裡麵拴著的,窗戶關著,兩個娃兒也在隔壁屋子跟老媽子睡,哪兒來的人?!”
“尤其在今晚上,我好不容易睡著,忽然感覺有水滴在臉上,迷迷糊糊睜開眼開,不怕您笑話,我直接嚇得尿了,因為一張被水泡的發白發腫的鬼臉就飄在我頭頂,那水,正是從那女鬼的頭發跟嘴巴眼眶上滴落下來的!”
男人說到此處,早已六神無主,就連他那三把陽火都一陣飄蕩,不小心踢到一塊兒石頭,嚇的一蹦多高,怪叫連連。
陳零揉著眉心無奈道:“行了,說到這兒就可以了,這是鬼祟常用的伎倆,沒什麼大礙,先去你家看看情況。”
很快來到男人家,老嫗見老爺竟然將這兩個小雜種給帶了回來,連忙上前道:“老爺,你可彆給他們騙了啊!”
男人罵道:“滾一邊去!以後跟這兩位仙長說話,給我注意點兒!”
老嫗被罵的老臉漲紅,呆立原地,自打她來了這個家裡,老爺啥時候這樣罵過自己,看著兩個小畜生的背影,眼中充滿了怨毒,心裡咒罵不已。
進入前廳,男人恭敬地請兩人落座,然後端來一盤糕點水果,親自沏了兩盞茶。
陳一看著從沒見過,也從沒吃過的精致糕點,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但卻不敢伸手去拿,陳零笑著取了一塊兒遞給陳一,自己端起茶杯吸溜一口。
此時他早已打開法眼,環顧一周,果然有絲絲縷縷,如同頭發一樣的鬼氣飄蕩在空中。
鬼氣的源頭便來自東廂房。
見陳零的視線看向房間,男人眼裡閃過一抹希冀,莫非這個小叫花子,還真是個有能耐的小神仙?但據橋頭茶水鋪子的說書人講,世間所有能捉鬼降妖的神仙,哪一個不是氣宇軒昂,禦風踩雲,光芒萬丈的存在,與這位小神仙的落魄模樣可是相去甚遠啊!
陳零雙目明亮,盯著東廂房看了一陣,取下包裹,掏出筆墨紙硯,擱了點兒朱砂開始研墨,接著畫了三道符,一道辟邪符,兩道鎮鬼符。
先給陳一身上貼了一道辟邪符,而後取出桃木劍,深吸一口氣,對男人道:“我去會會那隻鬼祟,你要不要跟著一起去?”
男人腦袋搖的撥浪鼓一般,毫不猶豫拒絕道:“不去了不去了!小神仙你小心啊!我就在這兒等你出來,為您擺酒慶功!”
陳零也不勉強他,笑道:“行,不過我也不能保證今天晚上就能除掉它,畢竟是一隻怨氣很重的怨靈,得費一番手腳。”
男人道:“小神仙隻管放手一試,不管能不能成,我都不會虧待您的,當然了,能滅了它,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陳零等的就是這句話,對妹妹道:“乖乖在這裡等我,想吃那個就自己拿,哥很快回來。”
陳一大致猜到陳零要去做什麼,咬著嘴唇,充滿擔憂道:“哥,千萬小心點!”
陳零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容,緩緩靠近東廂房,來到門外,隻感覺一股陰森的氣息縈繞不散,讓人忍不住汗毛直豎。
腰間三清鈴自動響起,其實早在陳零進門之時,三清鈴就有了反應,不過被他用罡炁給安撫下來了。
陳零並沒有立刻推門而入,而是先在門前與後窗各自貼了一道鎮鬼符,鬼祟沒有實體,可以穿透實物,因此這兩道鎮鬼符,便是形成類似於結界的封印,令其無法逃脫。
貼好鎮鬼符,陳零這才推開門。
一股黑氣從房間中湧了出來,散發著鬼氣獨有的腐朽味。
進入房間,一個中年婦人直挺挺躺在在床上,頭發散亂,衣衫不整,春光乍泄,然而陳零目光純淨,沒有絲毫淫穢雜念。
那隻女鬼跪在婦人肚子上,一雙黑瞳直勾勾的盯著婦人,鏽成一縷縷的粘稠頭發,幾乎就要貼在婦人的臉上,婦人被嚇得五官扭曲,觸電般渾身顫抖,嘴裡不斷說著‘饒了我,我錯了’之類的話。
感受到其他活人的陽氣,女鬼唰一下將頭擰轉過來,死死盯著陳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