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鈴一響就預告著將有人送菜,房內的人就可以提前終止話題,也因此紅樓也成了不少人交談要事的最佳去處,就像宋毓容剛說的,紅樓內集天下事。
是個絕佳的密談位置。
但對於想探聽消息的宋毓容等人來說就格外棘手。
“就沒有其他辦法嗎?”密探拿著紅樓內部結構圖,指著上麵臨近標記房間的一處位置,“如果從這裡安插眼線,就不可以聽到房間內的談話了?”
“不可,剛才一路過來我就觀察過了,紅樓各處藏著不少便衣護衛,若是被發現就打草驚蛇了。”顧欽直接將他的主意否定,蹙著眉看著圖紙。
兩三個男人倒是好對付,就是萬一給他們機會往外傳消息就不好了。
“我算是知道這紅樓為什麼會成為聞名天下的一大樓了,就單單看這內部設計就不知比尋常官宦人家驚奇不知道多少,要是想不進入房間打探消息隻怕是不行。”
說到這兒顧欽想起曾讓密探打探那個王家人的消息,若是對方有什麼隨從下屬可以收買或者安插一個人進去也不失為一個主意。
“恐怕不行。”密探聞言立刻否認,“下屬這幾日曾經暗中打探,這個王家人早些年就跟隨鮮卑族首領成了心腹,這些年手下之人都忠心,也從不讓任何人近身,要是這時候突然安排人進去估計會被發現。”
“不能偷聽,也不能收買,眼線也不行……還有什麼彆的辦法嗎?”
宋毓容抬手撐著下巴,指尖時不時點在臉頰,少女思考時下意識的動作看起來倒是和周邊神色緊張思考情景的兩人大相徑庭,透著點符合年紀的嬌憨可愛。
隨著叮鈴一聲銅鈴響起,輕輕的扣門聲應聲響起。
宋毓容抬手撥了撥桌麵上回應的銅鈴外麵的奉菜侍女才款款而來。
“這菜看起來倒是精巧,可是牛乳做的?”餓了一上午的宋毓容注意力被吸引,看著麵前碟子中一塊塊鬆軟的白色糕點食指大動,忍不住抬頭問侍女。
對方卻閉口不答,甚至就好像沒聽到她說話一樣連個多餘的動作都沒有,就這麼直接轉身退了出去。
“她怎麼不答話?”第一次被冷待的宋毓容很是疑惑。
“她不是不回答而是根本沒聽到。”顧欽從碟子裡捏起一塊點心送入口中,慢慢咀嚼咽下後才繼續道,“紅樓侍從分兩兩種,一種口不得言,一種耳不得聞,為的就是防著客人們的信息泄露。”
說罷顧欽將點心放下,在宋毓容的收剛要伸到盤中前將點心移走,“這裡加了牛乳你不能吃。”
宋毓容還沒有機會問顧欽是如何得知她不能吃牛乳就見麵前的密談先開口。
“不若下屬還是嘗試一下第一種辦法,隻我一人去,就算被抓住也一定不會出賣您的。”密探抬手朝顧欽行禮,虔誠無比的承諾,“為報大人的知遇之恩,下屬就是拚了這身本事也一定給大人把這件事辦好。”
“你快起來,如果讓你們把命豁出去不就是白費了我當年救你。”顧欽將人扶起來,眉頭仍是緊蹙著。
明知進去是危險,他不能讓人去送死。
但如今情況確實是很難,且不說關於這個王家分支是這件事關鍵隻是顧欽的推測,若是錯的那就是給王昀一個現成的把柄。
單就是如今紅樓情況就不容他們周全行事,即使顧欽武藝超群,也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探聽消息。
可如今寧婉舒還下落不明,若是不儘快動手查明背後的真相……半月後的殷城祈神夜就是滿城百姓覆滅之日。
就在顧欽將麵前茶盞來回放下拿起不知道多少次,杯中的茶徹底冷透他都沒喝一口,半晌他才終於做了決定一般放下杯子。
“還是我去打探消——”
顧欽手中的杯子還沒放下,就被宋毓容先一步接了。
少女手指纖細靈巧,熱茶如線不絕落盞,溫熱了冷透的碗盞,但宋毓容接下來的話卻如當頭一棒,讓顧欽熱起來的心登時涼透。
“這次我去。”
“你怎麼能去!”
根本不待宋毓容繼續說,顧欽抬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男人力氣大得恨不得將人死死困在身邊,就連眉頭都比方才蹙得更緊。
“剛才不是都說了,此去很容易就會被發現,就算是絕頂高手也是危險,你又不會武功怎麼能冒險?”
顧欽簡直後悔將人帶來,若是他自己來就不會讓她有這種以身犯險的念頭,都怪他當時怕自己行動留下宋毓容會危險,卻忘了宋毓容雖看起來嬌弱卻根本是個膽大不怕事的。
彆說是以身犯險打探消息,就是九死一生鬥權臣她都敢。
上一世她不就是靠著這股狠勁鬥過群臣的嗎?
宋毓容不顧及男人的嚴厲拒絕,反而將另一隻手搭在男人握住她的腕上,抬起眸子認真的看著顧欽,眼中決絕一如前世立於百官前。
顧欽還記得那時少女也是這般果決,仿佛無論麵對什麼洪水猛獸萬丈深淵都不怕。
……
宋毓容眼中帶著光,篤定的開口。
“探聽消息又不是要打架,我不會武功又如何?行事如出兵打仗,最上佳計就是不動一兵一卒就讓敵人潰不成軍。毓容不是將才卻略懂兵法,我有一計,不用一兵一卒,隻一個我就能進去將消息打探到,公子信嗎?”